閻埠貴此時正在屋裡數收到的禮錢。
四合院裡的住戶大多遞了二塊錢,親戚朋友們是四塊錢,而李東來整整遞了十塊錢的禮錢。
“瞧瞧,還是人家一大爺覺悟高。”閻埠貴喜得合不攏嘴巴。
三大媽翻了個白眼道:“當初李東來結婚的時候,你不也是遞了十塊錢嗎?人家把禮錢還回來,有什麼不對的嗎?”
“害,你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現在李東來是主任,是一大爺,按理說是不用還人情的。”
三大媽道:“李東來又不是紅玲堂哥那種領導,做不出這種不講究的事情。”
提起張紅玲的堂哥,三大媽就一腦門子的官司。
張順德在來到閻家後,氣焰囂張的提出了幾點小小的要求。
首先,張紅玲跟閻解成結了婚之後,閻解成的工資本得交給張紅玲。
還有,張紅玲身子比較弱,需要補充營養,每天早中晚得各吃一個雞蛋,每周得吃一頓肉。
這兩個要求,都是閻家不能接受的。
就拿第一個來說,閻解成以前在軋鋼廠工作的時候,工資本一直攥在閻埠貴手中,閻埠貴要扣除這些年養育閻解成的花銷後,才會把工資本還給閻解成。
本來已經扣除了一大半,誰承想閻解成因為陷害李東來進了局子裡,雖然因為李東來的大度,他很快被放出來了,但是還是被罰了二十塊錢,這些錢自然還得算在閻解成的欠賬上麵。
至於第二個要求,更是無稽之談,現在什麼樣的人家能每頓吃一個雞蛋?
閻埠貴當時就以家庭條件有限為為理由婉拒了張順德,並且表示,隻要張紅玲嫁過來,他們家肯定會好好的待張紅玲。
閻埠貴本來以為,自己所做出的讓步已經足夠了,誰承想,張順德竟然翻了臉。
他表示閻家要是不滿足他的要求,他現在立刻帶張紅玲離開閻家。
這下子輪到閻埠貴抓瞎了。
現在婚宴已經開始了,親戚朋友們都來了,要是新媳婦兒跑了,那閻家可就丟了一個大臉。
實在沒有辦法,閻埠貴隻能答應了張順德的要求。
本來想著,暫時敷衍過去,隻要兩人舉辦了結婚儀式,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可是,張順德卻拿出了一份早就擬定好的婚前協議,讓閻解成和閻埠貴簽名。
協議還是用油墨印刷的,上麵的各項條款都很詳儘。
閻埠貴也不清楚這玩意拿到法院到底有沒有效力,但是簽了字,再想反悔,張紅玲肯定會拿這個說事。
到時候鬨到街道辦去,張紅玲把協議書拿出來,閻家也不占理。
但是,要是不簽協議書,這回張順德就要把張紅玲帶走,讓閻家人在親朋好友麵前丟人。
閻埠貴沒有辦法,隻能咬著牙在協議書上簽上了名字。
現在想起這件事,閻埠貴就氣得渾身直哆嗦。
“閻埠貴,你給我滾出來!”
聽到張順德的叫喊聲,閻埠貴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三大媽聽到外麵的喧鬨聲,小聲勸道:“老閻,今兒是解成的大喜之日,外麵那麼多親朋好友都看著,千萬彆出了什麼問題,你趕緊去瞧瞧。”
“不去,我看到那個張順德就氣不打一處來,不就是木材廠的一個主任嘛,裝得跟廠長似的。”
閻埠貴這會倔脾氣也上來了,說什麼也不出去。
就在三大媽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閻解成從外麵跑了進來。
他神情慌張:“大事不好了,爹,傻柱把張順德打了!”
“啥?”
閻埠貴聞言臉色大變,再也顧不得心中的那點火氣了,快步就往外走。
他雖跟張順德隻有一麵之緣,沒有深交,但是也很清楚,今天張順德被打了之後,肯定會鬨事。
搞不好,閻解成的婚禮還得黃!
閻埠貴越想越心驚,幾乎是一路小跑,跑到了外麵。
待看到張順德鼻青臉腫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怒視傻柱,而張紅玲一邊幫張順德清理傷口,一邊小聲咒罵著。
閻埠貴的小腿有點發抖,強壓住恐慌走上前,舔著臉笑道:“紅玲他堂哥,這好好的,還怎麼打起來了?”
張順德剛想說話,似乎想起了什麼,瞪了張紅玲一眼,張紅玲扶著桌子站起身,冷著臉說道:“閻埠貴,我家堂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他是整個婚宴最尊貴的客人,但是咱們大院的傻廚子,卻把他打了,你今天要不給我一個交待,我看這婚事就彆辦了!”
眾人聽到張紅玲的話,紛紛搖著頭吧嗒嘴。
閻埠貴好歹也是張紅玲的公爹,張紅玲竟然直呼他的名字,實在是太不懂得禮貌了。
閻埠貴一向最講規矩,聽到這話,臉色有幾分怒意,但是顧及到這是閻解成的婚禮,他隻能強行忍耐下來。
閻埠貴走到傻柱跟前,皺著眉頭問道:“傻柱,我今天是請你來當廚子的,你怎麼能跟客人起衝突呢!”
“嗬,三大爺,你家的這位客人不守規矩,跟我打賭,他輸了,竟然不認賬!”
聽了傻柱的話,閻埠貴一臉的茫然,這都哪跟哪啊。
這時候,閻解放湊上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閻埠貴聽得目瞪口呆。
這傻柱明顯是給張順德設了一個套,張順德也夠傻的,竟然直直的跳了進去。
閻埠貴清楚傻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笑著說道:“傻柱,你跟閻解成都是好兄弟,今天是解成的大喜之日,今天這件事我看就算了,誰也彆當誰的爹了,耍這些嘴上功夫,也沒意思,你說是不是?”
傻柱本來氣呼呼的,聽了閻埠貴的話後,心中舒服了不少,點點頭:“老閻,今天我也就是看你的麵子,要不然姓張的那小子,非得跟我喊一聲爹!”
傻柱妥協了,張順德卻不乾了。
他自從成為木材廠主任後,在木材廠裡飛揚跋扈,在外麵也被人恭維著,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
張順德推開張紅玲的手,站起身冷笑道:“閻埠貴,你也彆在這裡當和事老,今天傻柱要是不跪下,跟我叫一聲爺爺,今天的咱們就沒完!”
傻柱自認為已經做出了讓步,聽到這話,頓時怒了,站起身挽起袖子,就要教訓張順德。
“好啊,我看你是不是還想挨揍!”
張順德知道打不過傻柱,縮了縮脖子說道:“好啊,傻柱,你跟我等著。”
說著,張順德站起身就要走,閻埠貴見勢不妙立刻上前攔住了他。
“紅玲她堂哥,傻柱就是嘴巴臭,你彆跟他一般見識。”
“嘴巴賤?哼,等下我就讓他知道厲害!”
“閻埠貴,今天這事兒你不用管了!”
說完,張順德把閻埠貴推了一個踉蹌,出了門,騎上自行車離開了。
閻埠貴看著張順德的背影,皺起了眉頭:“他這就走了,不會吧?”
“當然不會了,我哥可是大主任,被一個小廚子欺負了,怎麼能不找回場子呢!”張紅玲左腿翹在右腿上,嘴角微微勾起,得意的說道:“有些人啊,可是要遭殃了!”
傻柱不是個傻子,立刻明白張順德這是去搬救兵了,不過他並不怕,在他看來,憑借他跟於菊花兩人,就算是來再多的人也不是他兩的對手。
閻埠貴卻覺得事情不對勁,張順德吃了傻柱的大虧,清楚傻柱的實力,竟然還敢撂下狠話,足以說明他有所依仗。
傻柱是他請來的廚子,要是真被打出個好歹來,他們閻家可得跟著吃瓜落。
尤其是傻柱跟李東來的關係還很好,李東來肯定會替他出頭的。
想到這裡,閻埠貴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轉了一圈:“誒,怎麼沒有看到一大爺。”
“一大爺吃了兩口菜,就回家了。”
閻埠貴隻能又跑了一趟李家。
這已經是他這幾天來,第五次蹬李家的門了。
李東來正在家裡叮囑李小妹遠行的事情。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到了學校,要團結同學,尊敬老師。”
“我不在你身邊,你凡事都要小心。”
“要是想我了,你們學校有電話,就跟我掛電話。”
李小妹沒有想到李東來還有如此囉嗦的一麵,無奈的看看丁秋楠:“嫂子,我哥哥變成你了”
丁秋楠伸手在她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就你這古靈精怪的勁頭,你不欺負彆人就好了,誰還欺負得了你啊。”
丁秋楠原本是不太讚同李東來把李小妹送到吉春的航空學院,覺得她年紀太小了,可是很快她就發現,李小妹的獨立生活能力遠超她的想象,不但會自己生火做飯,在應對一些突發情況的時候,處置得很恰當。
她仔細想想也就釋然了,李小妹從小沒有了父母,李東來又是個不太會照顧人的,李小妹要是獨立生活能力不行的話,怎麼可能呢!
一家人正嬉笑著,閻埠貴衝了進來。
他拉住李東來的手就往外走:“一大爺出事了!”
李東來有點摸不著頭腦:“老閻,今兒可是閻解成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我剛才離開喜宴現場的時候,那裡還賓客儘歡的。”
“哎呀,真的出事了。”閻埠貴把傻柱打了張順德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丁秋楠捂著嘴笑:“這倒是像傻柱能乾出來的事情,隻是方法有些欠妥了,畢竟張順德是張紅玲的堂哥,這下子讓你左右為難。”
閻埠貴懊惱得直拍大腿:“我為難也就算了,那個張順德可不是好惹的,不但是木材廠的主任,還擔任著木材廠護廠隊的隊長,他現在肯定是搬救兵去了。”
聽到這話,李東來的神情頓時嚴肅起來。
護廠隊其實就是編外的保衛乾事,由於沒有編製,裡麵的隊員素質良莠不齊,有些甚至還是地痞無賴。
軋鋼廠在公私合營之前也是有護廠隊的,不過楊廠長上台後,考慮到護廠隊的影響太壞了,便把護廠隊解散了。
李東來看著閻埠貴說道:“老閻,你立刻去派出所找小片警,讓他帶人過來。”
“對啊,我怎麼把雨水家忘記了!”閻埠貴猛地一拍手,大步往外麵走去。
考慮到小片警工作忙,可能沒辦法及時趕到,李東來又回過頭看向李小妹:“小妹,我現在交給你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你有信心完成嗎?”
李小妹立正站好,敬了一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好,你現在騎上自行車去軋鋼廠找到秦奮,今天是周末,車間裡的工人都休息了,你讓他把臨時工們都帶過來幫忙。”
“明白!”
李小妹領了任務,一溜煙的跑了。
“我現在到前院盯著。”
李東來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準備出門,丁秋楠有些擔心的說道:“你可千萬彆逞能。”
丁秋楠知道,李東來身上是有功夫的。
可是,護廠隊裡的那些地皮流氓們,可是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最擅長偷襲。
“沒事,我什麼場麵沒有見過!”
李東來來到前院的時候,張紅玲正站在椅子上,氣勢洶洶的說道:“告訴你們,等會我堂哥帶人來了,肯定要把你們四合院裡的人揍得鼻青臉腫的!”
她那樣子要多討厭有多討厭,四合院的住戶們要不是考慮到她是閻解成的新媳婦兒,早就上去懟她了。
李東來卻不慣著她,指著張紅玲對閻解成說道:“閻解成,把你媳婦兒帶到屋裡!”
閻解成有點為難的看著李東來:“一大爺,我,我不敢!”
真是個窩囊廢!李東來看看三大媽:“三大媽,這事兒就交給你了,要是張紅玲還敢在這裡吵鬨,就彆怪我不客氣!”
三大媽清楚李東來說到做到,連忙上去拉住張紅玲的手:“紅玲,你聽娘一句勸,咱就先進屋吧,咱們大院的一大爺可不是好惹的,中院賈家的賈張氏,以前是多厲害的人物,都被李東來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張紅玲聽閻解成提到過賈張氏,今天也領教了賈張氏的厲害。
老實說,要是她堂哥不幫忙,隻憑她一個人,還真不一定是賈張氏的對手。
張紅玲看向李東來,眼中頓時綻放出光芒,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李東來跟前,伸出了手。
“你就是四合院裡的一大爺?真是年輕,你好,我是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