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來穿好鞋子,拉開門。
眼睛頓時瞪大。
屋外,許大茂靜靜的站在昏黃的陽光裡,麵頰上充滿了諂笑。
“東來哥,你今天晚上有空沒有?”
“什麼事情,直說吧?”李東來心中嘀咕。
這小子怎麼敢回四合院,不怕我再暴打他一頓?
“是這樣的,自從你搬來之後,咱們兩家的關係一直很好。以前,因為李副廠長那個畜生,咱們兄弟兩個之間產生個瓜葛,弟弟做了對不住你的事情。不過我受到應有的懲罰了,我老娘現在還在羈押室裡關著,派出所的同誌說關押五年。”
許大茂臉色蒼白,一副差點要哭出來的樣子。
李東來皺了皺眉頭,打斷他:“你是想讓我去幫你老娘求情?讓派出所少關她幾年?”
“不,不,你誤會了東來哥。我老娘誣陷你,被關起來,那是她罪有應得。在裡麵接受教育,那是對她好。我大茂是那種分不清是非曲直的人嗎?”
許大茂見李東來板起臉,身子彎曲得更厲害了,簡直就跟一隻大蝦似的。
“當時我是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我早知道的話,不用你們去調查,我就親自拉著我老娘去派出所自首!”
“我許大茂作為軋鋼廠宣傳乾事,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許大茂氣憤的胸脯起伏不定,咬牙切齒,一副跟邪惡勢力勢不兩立的樣子,讓李東來驚呆了。
“...”
為了前途,出賣親人的,不少見。
可是像許大茂這樣理直氣壯的,絕無僅有了。
就憑這一點,如果他不是懟上了李東來。
先是被斬斷了婁曉娥的姻緣,失去了婁半城的萬貫家財。
而李副廠長也鋃鐺入獄了,失去了靠山。
許大茂早就一飛衝天。
傻柱那種隻會在四合院裡耍橫的人,如果沒有易中海聾老太太的照應,早就被許大茂玩死了。
李東來晃過神來,心中一歎。
看來李副廠長倒台之後,許大茂認清楚現實,生怕被找後賬,準備投降了。
當然了,對於這種忠倒人的話,李東來是一句話都不相信。
他前一秒可以跪在地上苦苦求饒,下一秒就能從背後抽出一把刀子,趁你不注意,狠狠的插進你的心臟中。
如果有可能的話,現在應該直接把他送進笆籬子裡,跟李懷德作伴。
可是,缺乏有力的證據。
誣陷的事情,徐張氏頂了罪,李懷德為了怕牽扯出更多罪行,也拒絕交代許大茂跟誣陷有關。
許大茂跟李副廠長一樣,屬毒蛇的,必須一刀砍死,才行。
言語上的諷刺,隻會讓許大茂心生嫉恨,伺機報複。
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選擇就是裝作相信了他的話,待收集全證據,再一次性解決他。
李東來瞬間想明白一切。
大步上前,扶住了許大茂的兩隻胳膊,神情懇切道:“大茂兄弟,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我也一直在糾結是不是要去幫你母親說情。老人家年紀大了,蹲在笆籬子裡,身體早晚要出毛病。可是,你也知道我是一個正直的人,沒有辦法做這種違反規定的事情。現在看到你能理解,我深感欣慰。”
“沒事,我不怨你,我老娘身體好著呢,擔著水挑能走兩裡地,在笆籬子裡蹲上幾年,完全不成問題。”許大茂也是一副被感動的樣子,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能原諒我,我實在太高興了。”
“咱們以後還是好鄰居,好兄弟。”
說著,許大茂把腦袋探進屋裡,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東來哥,你還沒吃飯吧,這樣,晚上我做東,咱們去老莫搓一頓。”
“一來,我是為了賠罪,二來,慶祝東來哥到京城大學進修。”
50年代初,百廢待興的華夏全麵向“老大哥”學習。那會兒流行這樣的口號:“老大哥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
54年,京城展覽館竣工。
展會上,來自老大哥的采煤機、拖拉機、收割機,到卡車、轎車、火車機車,無不讓處於經濟技術落後階段的國人眼界大開。
而令大家深感震撼的,還有同時開業且巨大而氣派的“莫斯科餐廳”。
“老莫”餐廳廚房設備已經實現電氣化了。
大型冰箱,大型電灶,還有煮咖啡、烤點心、炸油的各種電爐。
廚房每層設有電動運送機,迅速把點心和菜肴送出去。
“老莫”的廚師,是當時老大哥的大師級廚師。
菜品全是老大哥宮廷菜,餐具器皿都是銀質的。
老莫門口的保衛據說是特殊部門派遣的‘內保’人員,全副武裝那一種。
就連男服務員也不簡單,都是從各大國營飯店挑選出來的佼佼者。
男服務員配發皮鞋、料子褲子、發蠟和鞋油。
女服務員出了那些,還額外發香水。
可以說,“老莫”是京城最上檔次的餐廳。
最初的“老莫”憑券供應,能夠獲得餐卷的人都非等閒之輩,能進去的顧客也都不是一般人,最初大多數是老大哥的專家教授。
後來,‘老莫’逐漸對外開放。
但價格和檔次擺在那兒。
在那個年代,能在老莫吃上一頓,不光錢的問題,更重要的是身份象征。
老京城人叫做‘麵兒’。
京城大院裡出來的將校呢和頑主們,更是把去“老莫”吃西餐視為充滿榮耀感的活動。
對他們而言這不是一次飯局,而接近於禮儀式的朝拜。
對普通百姓來說,到‘老莫’吃飯像做夢一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了,對於來自後世的李東來而言,西餐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半生不熟的牛肉,放點生菜葉子,能叫美食?
至於吹得神乎其神的芝士,那味道不就跟街頭的臭豆腐一樣?
上了西餐桌,卻成了高大尚的食物。
歸根到底,還是西方掌控著話語權。
在他的眼裡,中餐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食物。
可是,許大茂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如果不去讓他心疼一下,那豈不是對對不起他的好意?
“唉,我本來不願意去,可是誰讓咱們是兄弟,我不去的話,那豈不是看不起你。”
李東來拍拍許大茂的肩膀,笑道:“身為兄弟,怎麼能看不起對方!你等著,我跟你嫂子說一聲。”
看著李東來走進屋的身影,許大茂欲哭無淚。
占了便宜,還欺負俺大茂,你還是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