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擠了兩下,沒有擠過去,下意識的破口大罵:“讓開,你們要欺負我一個老太婆?”
保衛乾事們可不慣著她。
伸手一推,伸腿一揣,賈張氏‘噗通’一聲,直愣愣的跪倒了地上。
“沒天理了, 大家都來看,公安打人了,大家都...嗝...”賈張氏疼得吸溜嘴,掙紮兩下,沒有掙脫,剛想像往常那樣撒潑,麵前就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漆黑的槍口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的冰冷寒光,射入賈張氏的眼睛中。
她瞳孔猛地收縮,吞咽一口吐沫,順便把臟話吞回了肚子裡。
順著扣著扳機的手,向上看,賈張氏看到了周道科長那張國字臉。
臉色冷冰冰的,如同整個人從陡峭寒風中走出來一般,讓賈張氏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個人真的會開槍。
賈張氏是個潑婦,不是個傻子。
隻能老老實實的跪在那裡。
她隱約覺得自己落入了圈套中。
卻沒有辦法掙紮,隻能在心底恨恨地罵道:該死的李東來,竟然敢這麼對待我老婆子, 將來一定絕戶!
李東來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咒罵,他從丁秋楠手中接過筆記本,然後走到黑板前。
“這個筆記本上記錄著賈旭東同誌的全部手術過程。”
“現在我們就讓黃醫生根據記錄, 重新複原手術過程,讓大家夥來評價手術中是否存人為失誤。”
這時候,那位早就等在一旁的黃醫生,接過筆記本和粉筆,在黑板上書寫起來。
“賈旭東同誌被送到手術台上的時候, 時間是下午三點二十分鐘,他的雙腿已經完全粉碎,血管全部斷裂,當時的血壓隻有...”
有了筆記本上的記錄,再加上是自己完成的手術,黃醫生解釋得很詳儘。
讓人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圍觀的工人同誌們紛紛點頭。
“雙腿都粉碎了,除非是神仙也救不回來。”
“就是,我看賈張氏就是在訛人!”
“唉,老賈那麼老實的人,老婆跟兒子,怎麼這麼差勁呢!”
“呸,想訛醫院,我看啊賈張氏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
賈張氏在旁邊看到這一幕,臉都嚇白了。
一旦被扣上訛人的罪名,那該死的李東來還不借機整死她啊?
她急得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額頭直冒汗,很快就想到一個主意。
跑到黑板前, 冷聲說道:“手術這東西, 也就你們醫生懂, 我們老百姓怎麼知道你們哪裡做錯了?你解釋的這些我也聽不懂,怎麼知道你不是在糊弄我?”
“沒錯,大家夥並沒有豐富的醫學知識,可能無法分辨出手術步驟的正確與否。”李東來冷笑道:“就憑借賈旭東雙腿完全粉碎這一點,你就不能把導致他殘廢的罪名扣在我們身上。”
“不過呢,今天為了讓你心服口服,也為了完全給黃醫生洗脫冤屈,我特意請來了團結湖醫院的外科主刀醫生張教授和內科主治醫生杜教授。”
李東來說著,走到兩位白大褂拉醫生麵前,挨個介紹:“這位是張教授,畢業於京城大學醫學院,是咱們京城有名的手術刀。”
“這位是杜教授,內科專家級醫生。“
“這兩位教授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共同鑒定這場手術,是否涉嫌醫療事故。”
聽到兩位白大褂的身份,眾工人紛紛神情凜然。
這兩位可謂是京城中最有名望的醫生了,由他們來鑒定手術過程,那絕對是具備權威性。
站在一旁的焦院長卻是若有所思,李東來這小子竟然能把張教授和杜教授請來,可見能量不小。
特彆是杜教授,那可是給軍區大院看病的老專家。
他從十年前就已經不坐門診了,李東來和他怎麼認識的?
還有,這兩人是和周道科長一起來的。
也就是說周道科長替李東來去把兩人請了過來。
周道這個人可是一向固執的很。
即使焦院長自己出麵,也不確定他是否會賣這麼大的人情給自己。
這個李東來好像沒聽說有根底啊。
怎麼有這麼大能量?
不過這好像也不錯,李東來根底越深厚,軋鋼廠醫院以後的發展就會越好。
焦院長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老了不少,該給年輕人讓位了。
...
李東來當然不知道自己請了兩個醫學專家,竟然帶給焦院長這麼大震撼。
即使知道了,也無所謂。
醫鬨在這個年代還很罕見,如果不能一次性把賈張氏釘死,一些彆有用心的人絕對會有樣學樣。
那樣就會對本來良好的醫患關係,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
想起後世醫生在給病人看病的時候,辦公桌下還要藏著雙節棍用來防身,李東來就覺得可悲。
他絕對不能讓那種醜惡的現象,提前在這個年代出現。
賈張氏聽到兩位老醫生的身份時,頓時嚇得癱軟在地。
有這樣的大人物,給黃醫生作證,就算是賈張氏有心誣陷,那些工人們也不會相信。
這下完犢子了!!
這個時候,賈張氏隻想逃。
她瞥見李東來正在跟兩位老醫生寒暄,爬起身就往人群外跑去。
早就在一旁盯著她的周道,豈能讓她輕易逃脫,伸出腿去,輕輕一拌,賈張氏一下子摔了個嘴啃泥。
一陣巨疼後,嘴裡充滿血腥味,忍不住吐了出來,兩顆門牙靜靜的躺在充滿血絲的吐沫中。
她還沒來及慘叫,就被周道拎著衣領拎了起來。
“賈張氏,你涉嫌訛詐醫院,我代表軋鋼廠保衛科正式拘捕你!”
說著,周道揮了揮手,兩名保衛乾事拿著繩索就走了過來。
賈張氏嚇得腿腳發軟,連忙求饒:“我老婆子糊塗了,聽信了俺家兒媳婦的讒言,才會作出這種不要臉的事。你們就放過了我吧!”
“兒媳婦?”周道皺起眉頭:“這裡麵還有你兒媳婦的事情?”
賈張氏知道這次如果被定個主犯的話,一定會進笆籬子,隻能把秦淮茹也拉下水。
反正秦淮茹還年輕,在笆籬子多蹲幾年,也沒關係。
“對,秦淮茹是幕後主謀。”賈張氏慌忙不迭的點頭:“她正在家裡喂孩子,你們快把她抓起來吧。”
周道聽到這些話,也是驚呆了。
這老太太是在大義滅親?
不過,現在這麼多人圍著,最關緊的事情,是趕緊把這些搗亂的人都帶走。
免得給醫院造成不好的影響。
“秦淮茹是否涉案,我們保衛科自然會調查。伱帶人圍攻醫院,卻是證據確鑿。不要再狡辯了!帶走!”
兩位保衛乾事用繩子把賈張氏捆了起來,像拖一條死狗般,拖著向保衛科走去。
周道又走到賈家莊那群大漢麵前,銳利目光打量他們。
在村裡不可一世的大漢們早已嚇得瑟瑟發抖,有些褲腳還濕透了,地上一灘散發著腥臊氣味的液體。
“你們涉嫌幫助賈張氏圍攻醫院,攻擊醫院領導,請跟我到保衛科走一趟!”
至於賈張氏謊稱是賈家莊眾人主動來替賈旭東報仇之言,隻要是個有腦子,都不會相信。
賈茂田聽到周道的說法,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至少不會吃槍子了。
他主動伸出了手,讓保衛乾事捆上,嘴裡還不停嘟囔:“賈張氏你這個老不死的,這次可把勞資坑苦了,勞資要是能從笆籬子裡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刨了你們賈家的祖墳,讓你們斷子絕孫!”
此時賈張氏離得不遠,正好聽的,跺著腳罵:“賈茂田你個王八旦,還不是想要自行車才跟我一起來的,現在出了事,你都推到我老婆子身上,丟人不丟人!”
“呸!”
一口夾雜著血絲的惡臭黃痰直掛賈茂田的眉梢。
賈茂田氣得臉色赤紅,掙紮著就要撲向賈張氏。
眼見兩人又要吵將起來,保衛乾事在他們屁.股上一人來上一腳,兩人這才算是熄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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