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的喇叭,很大,很響。
激情慷慨的聲音,瞬間傳遍全廠。
保衛科羈押室。
傻柱剛放完水,提上褲子,聽到喇叭的聲音,忙快步趴到窗戶前。
窗戶的玻璃被調皮的孩子砸破了。
還沒來得及換新玻璃, 也許是壓根沒想換新玻璃。
總之,通過玻璃的缺口,足夠傻柱聽清楚廣播內容。
他嘴巴張得像拳頭大,一下子愣住了。
接連咽好幾口吐沫,好像喉嚨發乾似的。
旁邊。
許大茂蹲在角落裡,雙手抱著膝蓋。
他臉上青一塊, 紫一塊,厚棉布襯衫被撕破好幾縷,露出褐色的肉。
蓬頭垢麵,身上沾滿稻草,活像一個被家暴的小媳婦。
不,應該是被家暴,還沒有人管的小媳婦。
前天,傻柱和許大茂被抓大保衛科後,周道科長就對他們進行了審訊。
兩個人當然誰也不承認在亂搞。
許大茂說自己喝醉了,傻柱也說自己喝醉了。
周道科長沒有辦法,隻能先把兩人關到羈押室裡,等待上層領導的批示。
當時許大茂就提出要求,他不想跟傻柱關押在一起。
但,他現在是嫌疑人,不是受害者,壓根沒有任何權力。
再說,分彆關押的話,要浪費一個保衛乾事,對他們進行看守。
就這樣,許大茂和傻柱被塞進了一間羈押室裡。
白天還好, 有保衛乾事坐在走廊裡值班,傻柱還能老實。
到了晚上,保衛乾事下班,電燈熄滅,傻柱就露出了猙獰的麵目。
他
他
他晚上頻繁起夜。
而馬桶就在許大茂身旁。
許大茂回憶起這兩晚不堪的遭遇,死的心都有了。
這時候,許大茂看到傻柱嘴巴張得那麼大,頓時驚得魂分魄散。
這小賊難道想
他grng到角落裡,蜷縮起來,威脅道:“傻柱,你個小賊,又想乾啥?我可告訴你,劉乾事現在就坐在門口,你信不信我吼一嗓子,他就衝進來!”
傻柱不屑的撇撇嘴:“看你那熊樣,真是經不起折騰。跟你說吧,廣播上說了,咱們大院的李東來, 發表了啥論文,獲得了咱軋鋼廠先進個人!”
“先進個人?”許大茂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稱呼哇。
想他許大茂曾經創造過百場放映無事故的記錄, 也沒能拿下這個稱號。
竟然被李東來一個剛加入軋鋼廠的醫生獲得了, 太不可思了。
許大茂壓抑內心的妒忌,湊到窗戶前,細細聽著那清脆而又激昂的聲音,眼睛一點點瞪大。
“嘿,還真是先進個人。這下子咱們大院裡也算是出了一個人物。”
“聽說老丈人最近身體不好,要不要請李東來去幫他看一看。”
“這樣既能在老丈人麵前賣個好,也能借機跟曉娥多說說話。”
想起婁曉娥,許大茂內心一陣火熱。
這個未婚妻,身材好相貌好,有教養,家裡有錢,老丈人有權。
唯一扣分的兩個選項。
一是出身,婁曉娥是大資本家出身。
這個許大茂已經想好了。
萬一形勢嚴峻,他就一腳把這個媳婦踹了。
反正錢已經到手了,人也玩夠了。
不踹等著被拖累?
第二個扣分項,就是這個媳婦太太矜持了。
自從兩人訂婚後,許大茂隔三差五的拿著從老鄉那裡順的山貨,送到婁家。
婁家當然不缺這點山貨。
許大茂也知道婁家不缺。
他就是想借機跟婁曉娥多接觸一下。
隨後,靠著他這張騙死女孩不償命的嘴,先把嘴邊的肥肉吃了。
這樣一來,他才算是安心。
結果,婁曉娥每次見到他,沒說兩句話,就飄然而去。
這讓許大茂無計可施。
旁邊,傻柱聽到許大茂的打算,眼睛也亮了。
“李東來是秦淮茹的表弟,那也就是我傻柱的表弟,將來他萬一當上領導了,我也能跟著占點便宜。”
“還有,小秦姐姐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到時候我說不定還能得一點好處。”
兩人心懷鬼胎,靠在窗戶上‘咯咯’直笑。
走廊內。
周道科長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兩人肩膀靠肩膀,肆意開心的情形。
臉一下子黑了下來。
他扭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易中海和徐父,嘴角抽搐:“這就是你說們的,兩人天生是死對頭?不可能亂搞?”
易中海:
徐父:
楊廠長對開大會很重視,通知了數位廠領導參加。
並把這次會議交給周秘書全權處理。
對於開大會,周秘書很有經驗。
帶領一群宣傳乾事,很快就把會議室清理一遍。
講台上擺上搪瓷缸子,熱水瓶,牆壁上掛上用紅紙粘連在一起的橫幅。
上麵寫著“恭賀我廠醫生李東來同誌突破世界級醫學難題”五個大字。
看到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條,周秘書想起來一件事。
李東來今天好像穿的是一件漿洗得泛白的藍色襯衫,襯衫下已經起毛了。
這樣的穿著,實在有損工人的形象。
周秘書急匆匆來到軋鋼廠醫院,找到李東來。
等待病人拿著處方離開,他湊上去交代。
周秘書:“李醫生,你明天參加會議的時候,為了咱們軋鋼廠工人的形象,你需要換一件衣服。”
李東來:“好。”
周秘書:“那一件,新不新?”
李東來:“新!”
周秘書長籲一口氣:“新就好,要不然,我還要去後勤處幫你申請一些布票。”
李東來:“”
中午,內科診室,快下班的時間。
李東來雙手高高舉起,站出一個木字,十分嘚瑟。
任丁秋楠的小手在他身上肆意妄為。
“東來哥,你彆動,我量不準尺寸了。”
“我癢”
“”
最終,丁秋楠放棄了用手丈量衣服尺寸的想法。
她鼓著腮幫子,不情願的說:“真是拿你沒辦法,我們隻能一起去裁縫店,讓那個老板同誌親自給你量了。”
丁秋楠一想到那個身材傲嬌,渾身透露出熟女氣息的陳雪茹。
就渾身就不自在。
來自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那個老板同誌看向李東來的眼神不對勁。
女人真是一種天生會吃醋的生物。
李東來隻能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算了,不去做衣服了,把這些布票留下來,到結婚的時候,給你做一件大紅棉襖。”
“那怎麼行呢,開大會是值得慶賀的事情,那麼多領導都在,穿一件舊衣服很不合適。”
一聽李東來要撂挑子,丁秋楠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拉著他就出了軋鋼廠。
兩人騎著自行車,直奔雪茹裁縫鋪。
中午。
街道上行人寥寥,路邊斑駁樹影隨風搖曳。
恪守885工作製的公私合營店鋪都沒開門。
雪茹裁縫鋪也關著門。
李東來拉著丁秋楠大步來到門前。
“啪啪!”
“”
“啪!”
“”
“啪啪啪啪——”
“誰誰啊?!”店內陳雪茹的怒吼聲傳來。
李東來:“老熟人。”
陳雪茹:“還沒開門。”
李東來:“所以我才敲。”
陳雪茹:“不是,我是說現在不開門,按照規定,要等到兩點。”
李東來:“那我就再敲一會。”
“啪啪啪啪啪”
旁邊,丁秋楠放心了。
保持著“鼓掌”的節奏,李東來敲了不到五分鐘,裁縫店的木門就被拉開了。
隻見門內,陳雪茹睡眼惺忪,雙拳卻攥得緊緊的,咬牙切齒:“你還要那種帽子?”
李東來搖頭:“這次是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