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鋪裡。
陳雪茹拿起李東來繪製的手稿,對著太陽,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花了半晌時間,也沒看出上麵畫的到底是啥。
倒也不是看不出,主要這圖樣太像半截布袋了。
布袋比較貴,一般隻有騎著綠色自行車的郵遞員舍得用。
有那些布料做成衣服給娃子穿,也比做成布袋好,。
陳雪茹笑著看向李東來,“同誌,你上麵畫的是什麼?”
李東來沉默片刻,抿了抿嘴唇說,“你看,這是帽簷,然後這是”
李東來指著圖案介紹了半天,陳雪茹總算明白過來。
這不就是一頂小帽子嘛!
這畫工,還真是一言難儘。
“這個簡單,我很快就能夠做出來。”
“嗯,你做好後,再用紅布剪一枚五角星縫在上麵,帽子後麵用紅色絲線繡上小小樹苗茁壯成長班。”李東來追加要求。
“五角星,繡字,嗯,很簡單。”陳雪茹點頭。
帽子這種東西簡單,就算是繡字縫五角星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李東來直起身,誠摯的看向陳雪茹,“陳同誌,你算一下,用軍綠色粗布,縫製一頂這樣的帽子,工錢和布料錢一共要多少?”
陳雪茹拿著筆在白紙上粗略算了一下。
帽子的尺寸並不大,工序也不複雜,唯一的難點就是軍綠色粗布。
後麵的庫房裡正好有一卷了。
自從公私合營後,大街上的人們越來越喜歡穿樸素的衣服。
她這個旗袍裁縫鋪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差。
算了,還是便宜一點,彆把找上門的客人嚇跑了。
陳雪茹笑著問:“不知道你要做多少帽子。隻是一頂的話,至少要八毛錢。你也知道現在布料緊缺,特彆是軍綠色的布,我還是托了朋友,才買到了一卷。”
一頂帽子要八毛錢,確實有點貴了,畢竟一個學生的茶水費才兩塊錢。
李東來想了一下,笑道,“情況是這樣的,我暫時先買十頂帽子,等後續估計會買更多,你能給一個優惠的加錢嗎?”
“更多?”陳雪茹的臉上寫滿問號。
一般來說,一個家庭有三五個孩子已經算多了。
這年輕人竟然有十個孩子。
不,他還說要更多。
陳雪茹下意識的看向站在李東來身後的丁秋楠。
這女娃子這麼能生?
丁秋楠被她奇怪的眼神瞅得有點發毛。
想到王衛東要買十頂帽子。
丁秋楠嚇得連忙後退一步,十個娃子,俺生不出
陳雪茹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把白紙攥在手心裡,“同誌,你走吧,今天我就當你沒來過,不會報告給街道派出所。”
這下子把李東來整不會了。他矗立在原地直撓頭。
剛才說得好好的,這生意咋說不做就不做了?
還是旁邊的丁秋楠看出了緣故,她把李東來拉到門口,小臉上寫滿關切,“東來哥,你一下子買這麼多帽子,去天橋賣,被人抓到了,說不定會定你一個投機倒把。”
“你家底窮,想賺錢,這個師傅可以理解。但是投機倒把可是要蹲笆籬子的。”
“聽師傅的,咱們不買帽子了。”
丁秋楠臉上做不得假的關切,讓李東來心中一暖,“師傅,你放心,我肯定不投機倒把。”
李東來現在明白了陳雪茹的擔心。
她是怕自己投機倒把被抓,把她供了出來。
陳雪茹出身也不好,到時候怕是會有大麻煩。
李東來走到陳雪茹身邊,拍著胸膛說,“陳同誌,你放心吧,這些帽子我不準備賣。”
“不準備賣?”陳雪茹詫異。
“是這樣的”李東來把小小樹苗茁壯成長班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為了讓孩子們學習更加積極,我決定個人出錢,給符合條件的孩子發放班帽。”
陳雪茹聽完後,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李東來。
這漢子得癡心瘋了,竟然往水裡扔錢。
算了,管他瘋不瘋,隻要不投機倒板,牽連到我就行。
也許是覺得李東來有點傻,陳雪茹決定少賺一點,她給了一個成本價,“一頂帽子,4毛錢!”
這個價格出乎了李東來的預料,他從口袋裡掏出4塊錢,遞給陳雪茹,“先來十頂,我想下午下班的時候過來拿。”
唉,剛從胡處長那裡忽悠了5塊錢,轉眼就隻剩下1塊錢了。
一下子賣十頂帽子,這可是筆大生意。
“下午,可以!”陳雪茹大眼珠子一轉就答應下來。
由於時間緊迫,她沒等李東來和丁秋楠離開裁縫店,就坐到縫紉機前,忙碌起來。
嗨,你彆說,陳雪茹那條大長腿,太適合瞪縫紉機了。
特彆是,她今天穿了一件高開叉的翠綠色旗袍。
潔白的蓮藕在綠色荷葉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隨著陳雪茹緩緩踏動縫紉機踏板,李東來恍惚看到了粉嫩多汁的蓮藕尾巴。
嗬,粉紅色的。
“走吧,有啥好看的,我也有!”
丁秋楠在旁邊看得醋意大發,拉扯著李東來的衣角出了裁縫店。
兩人騎著自行車,直奔紅星軋鋼廠。
路上,李東來小聲問,“師傅,你剛才說你也有,有啥?”
有啥!有大長腿!
當然,這話她現在說不口,隻能用小粉拳輕捶李東來的背部。
夕陽西下,冷清了一整天的四合院逐漸喧嚷起來。
和往日不同的是,一放了學就到處瘋打的小學生們,一個個搬著板凳,來到了中院的大槐樹的斑駁樹影下。
閻埠貴看著那些小腦袋,有點欲哭無淚。
整整三十六個學生,沒有一個交茶水費的。
站在他旁邊的冉秋葉倒是十分歡喜,她連忙招呼孩子們坐下。
“現在我帶大家夥溫習一遍功課。老貓和小貓一塊兒在河邊釣魚。一隻蜻蜓飛來了”
小學生看到小夥伴們都聚精會神的朗讀,再加上領讀的又是學校老師,都憋紅了臉,高聲朗讀起來。
清脆的讀書聲在四合院上空回響,吸引了不少人群眾的圍觀。
“這個李東來還真是個能人,竟然出這麼個法子,讓孩子在一起學習。”
“就是,平日裡我家大毛,用棍子打都不讀書,現在你看他那認真勁。”
“啥能人呀,閻埠貴和那位女老師不用給勞動報酬?我看他是傻子!”
“唉,咱們也不能讓人家李東來賠錢賣吆喝,要不就把茶水費交了?”
“交啥!兩塊錢呢,足夠買10斤精白麵,有那點錢,給孩子們蒸饅頭吃,不香嗎?”
“說的也是,就是可惜了李東來的一片心意。”
何雨水在旁邊看得眼氣。
她倒不是眼氣那些小學生,而是眼氣閻埠貴能拿5塊錢。
她哥哥傻柱為了賠賈家的錢,把家裡的存款都花完了。
連買窩頭的錢都沒給何雨水留下。
要不然何雨水也不會接受李小妹的邀請,在李東來家蹭飯。
如果,能夠當上家教班老師,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