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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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已一滴滴自丁楓的額頭上滾落。

一叢冰冷的目光透過了艙門,籠罩在了他的身上,武者敏銳的五感就在這時候發揮了作用,他能聽見門外的呼吸聲。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這呼吸聲很淺,但是很精準,絕沒有一分快或者慢,宛如來自西洋的機械時鐘……

丁楓瞧不見,卻能感受到……他這一生也不知道曾做過多少虧心事,此時此刻,這精準的呼吸簡直宛如一種酷刑,令他坐立不安、背透冷汗,隻是在不停地回想:她是誰?她是誰?她究竟是誰?!

難道他還有沒有處理乾淨的首尾?

而公子……又會做什麼?

方才公子在門外的所言,他自然一字不落都聽清楚了,簡而言之,一共兩件事。

第一件,承認這艙房裡有人。

這是一件無需隱瞞的事,因為這間艙房是從裡麵拴上的……否認這件事、隱藏他的存在,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第二件,是撇清與他的關係。

丁楓可是楚留香的老熟人了……本來就是他故意留下線索,引誘楚留香上船出海的。

倘若不撇清他們的關係,那一旦他暴露,公子勢必會遭受到更大的懷疑。

這是無可厚非的,但丁楓卻必須要思考,他要如何擺脫眼下的困境,倘若他真的被揪出來,那公子絕無可能為了他暴露自己——而那對他來說,就隻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死!

這名叫九莉的女人……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卻幾乎把他逼上了死路!

丁楓的大腦開始瘋狂的轉動,瘋狂的思索著破局的法子。

而在艙門的另一端,氣氛儼然變得更加緊張。

九莉就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的脊背筆直、呼吸穩定,雙瞳漠然地盯著艙門,仿佛能一直站到地老天荒、天地毀滅之時。

有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

家丁水手們……在原隨雲心中當然不算人,他們武功低微,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隻要想做,都可以在半刻鐘之內,將他們殺儘。

在原隨雲心中,現在能算得上是人的,不過隻有楚留香、胡鐵花、張三、九莉、金靈芝、還有枯梅大師師徒三人。

楚留香、九莉一行人自不用說,這是他的敵人,原隨雲已敏銳地感覺到了楚留香站位的變化,他的站位很微妙,正好處在一個可以隨時殺插入他與九莉之間的位置,防止他向這女人出手。

這是已經在懷疑他了麼?

……不,楚留香就是一隻狐狸,他看上去是隻頗通魅惑之術的狐狸,永遠溫和瀟灑,但心思卻很重。

金靈芝……金靈芝其實是原隨雲的青梅竹馬。

無爭山莊的少莊主、與萬福萬壽園的大小姐,當然可以是青梅竹馬的夥伴,況且她其實已經來過蝙蝠島了,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這個女人,對他又愛又怕。

但這並不是忠誠。

原隨雲很了解女人,他並不是沒有嘗過女人的毛頭小子……他很清楚,對你又愛又怕的女人,是需要你一直強大的。你若是不夠強大,她的良心就很有可能會突然發作,反戈一擊。

而枯梅大師一行三人……那情況就更加微妙了。

皮囊的確是件很好用的資源,但原隨雲卻也不至於用這資源去釣枯梅大師。

知慕少艾,隻有年輕的男女才容易陷入愛火中不可自拔、拋下一切也要追隨愛人,因為這時候,他們根本就什麼都沒有……或者說,他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都擁有什麼。

枯梅大師可不是腦子不清楚的小姑娘,她年過五十,半輩子的奮鬥令她得到了名聲、地位與榮耀,她已把自己全身心都奉獻給了華山派,原隨雲就是再自戀,也絕不會認為自己的皮囊可以比得過華山派、比得過枯梅大師的江湖地位和一世英名。

但是沒關係,威逼利誘威逼利誘,每個人都有弱點,隻肖的用這弱點來對症下藥便是了。

原隨雲正是精通此道,所以才拿捏住了枯梅大師,令她答應隱姓埋名,來蝙蝠島助陣一二。

但這種關係同樣不穩定,他知道,此時此刻,枯梅這老婦雖然一聲都沒吭,但此時此刻一定也在留意著這裡的動靜,若他弱了……她當然也不介意一劍上來了結了他。

原隨雲儼然已陷入了一種極為微妙的危險境地之中!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九莉!

她竟好似一開始就知道他是誰,一開始就知道這艙房裡又藏著誰!

她裝瘋賣傻、橫衝直撞,竟險些連他都要被騙過去了!

可是……現在意識到這一點,是不是已有些晚了?此時此刻,“境地”已經形成,當務之急,是尋求破局之法。

而破局之法,不在他身上。

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絕改變不了九莉的心意,她整個人都好似已變成了一塊石頭,就這麼冷冷、冷冷的立著,任由壓力降臨到原隨雲的身上。

張三適時地道:“哎,我們這位九姑娘,性格實在軸得很,她說出來的話,任誰都彆想改變。”

胡鐵花狐疑地看張三。

其實胡鐵花才是和張三一個生態位的人,平時他們兩個吵嘴吵得比較多。

正所謂“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其實一般來說,楚留香是負責做家翁的那個人……也是因為那幾日胡鐵花不在,他才和張三多拌了兩句嘴。

現在胡鐵花歸來,日常的活動自然又開始了。

胡鐵花斜眼瞅了一眼張三,翻了個白眼,道:“九姑娘長、九姑娘短,張三,你是把自己賣給人家當仆人了麼?恨不得捧著人家的腳!”

張三卻不生氣,隻是悠然道:“總比去捧某個不愛洗澡的人的臭腳要好得多。”

胡鐵花:“…………”

胡鐵花需要思考一下,怎麼反擊才好。

楚留香適時地道:“朋友若執意不見九莉,就請出聲,讓她死心吧。”

胡鐵花的注意力被拉回來了。

胡鐵花大聲道:“再怎麼說,叫一個姑娘家在門口杵著等,也太沒有男子漢的風範了,難道你做過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事出反常必有妖,你這樣遮遮掩掩,反倒叫人看不起!”

有人冷冷地“哼”了一聲。

是剛剛跳海(……)的一點紅。

他不知什麼時候已進來了……這殺手的為人一向如此孤傲,也相當的自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也管不著他。

此刻,他雙手抱劍,正靠在一麵木壁之上,一雙野獸般的綠眸死死盯著艙門,麵上浮出了冷誚的譏笑。

原隨雲歎了口氣,道:“他人之事,原某不便插手,九姑娘若執意要等,自可隨意,隻是不若移步會客廳中歇息等候。”

九莉仍不回答。

她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

這時間仿佛已很久很久……久到連天色都已漸漸暗下,久到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忽視九莉的執著!

高亞男忽然打開了艙門,發出了吱呀的一聲,冷冷道:“你們的事,最好快些解決,不要在此地擾我師父清修!喂,門裡的,聽見沒有!你自己的首尾,趕緊出來自己收拾乾淨!”

華山派觀望良久,果然忍不住了,也要來添一把柴,意圖逼出丁楓!

這話當然是霸道的,可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屋子裡的人已必定要出來了。在場的人都是老|江湖,誰是真的好糊弄的?丁楓此刻若是不出來,誰意識不到有端倪?

丁楓的牙關已緊緊地咬在了一起!

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

他要做什麼?

難道他要做困獸之鬥,與屋外的仇敵決一死戰?

他害得楚留香一行人遭遇海難,這本來就是死仇中的死仇……但他真的對自己那麼自信?覺得自己可以以一當十?

丁楓高高舉起了匕首!

下一個瞬間,匕首就劃破了他的臉!

鮮血噴湧而出,劇烈的痛苦令他渾身顫抖,但他竟然沒有發出絲毫聲音——一丁點都沒有!

過了半晌,他終於乾完了。

丁楓虛脫似得癱在了床榻上,將匕首藏起,然後伸手一彈,一顆小小的碎瓷片自他手中彈出,正正好擊落了門栓,令門慢慢、慢慢地打開。

濃重的血腥氣,自艙門開合的縫隙裡飄出。

屋中的擺設非常簡單,不過一張床榻、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此刻,桌上擺了一盆水……那水卻是血水,盆邊零零散散,掛著許多已被鮮血浸沒的布條。

而九莉一定要見的那個人,就躺在床榻上。

那是一個……頭上包滿了布條的人。

布條幾乎完全將他的五官覆蓋住,將他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些布條上當然也沾著血,他每呼吸一次,血跡暈開的痕跡就更大一些。

床上的人虛弱地道:“因病失禮,還望……海涵……”

他的聲音極其嘶啞,聽不出原來的音色。

原隨雲長長地歎了口氣,麵上露出了同情與不忍之色。

原來,這艙房裡竟然住了個可憐人,原少莊主是否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不願告知此人的身份?

但他還是被九莉逼開了門。

眾人都被這變故弄得驚呆了……胡鐵花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張三也倒吸了一口冷氣,楚留香皺起眉頭,顯然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

那麼,這個被毀了臉的人又是誰?九莉為何如此篤定他在船上,九莉尋找他又是為了什麼?

謎團竟越來越多。

楚留香朝九莉看去,銀發女郎還是一動不動,麵無表情地站著……看上去沒有一絲反應。

楚留香皺眉。

楚留香:“九莉?”

銀發女郎忽然向後倒去!

楚留香心下一驚!他顧及不了許多,伸手一撈,九莉就已被他扶住,少女的身姿纖細輕盈,楚留香隻肖的用一隻胳膊,就能完完全全地撐住她,她軟綿綿地倒下,竟然沒有一絲抵抗、也沒有一絲預兆!

楚留香已將她攬入懷中,伸手去探她的呼吸!

……穩定的,她的呼吸還是那麼穩定。

而且……還有更穩定的聲音……有點像是……額,小呼嚕?

……像貓在打小呼嚕。

九莉:“zzzzzzzzzzz……”

居然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睡著了!!!

而此時,玩家拎著手機從廁所裡出來。

……啊,上廁所的時候接了個工作電話,時間稍微久了點……結果遊戲裡已經半夜兩點了。

眾所周知,肝露穀是沒有半夜兩點以後的世界的,如果玩家在半夜兩點之前沒有回到家的話,就會直接暈倒,主打的就是一個隨地大小睡。

玩家看著完全黑下去的遊戲界麵,以及上麵跳動的日期。

這一天,已經結束了呢……

玩家聳聳肩,並不大在意,鼠標點擊【下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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