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茶腳步一頓,沒有猶豫,幾乎逃似地跑回射擊室。
由於太過急切,溫進白突然出現在門口時,她來不及刹住腳步,剛好一頭紮進了溫進白懷裡。
溫進白虛扶著她,她揉著額頭自己站正,仰頭去看溫進白。
“哥哥。”她聲音細弱,帶著由於疼痛而產生的抽吸,“我們現在就出發,行嗎?”
溫進白俯視著她,眼眸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啊,抱歉。”意識到自己又叫錯了稱呼,溫雪茶立刻改口,“溫少爺。”
“沒關係,你是恩珍的朋友,不用這麼見外。”溫進白說,“可以跟著恩珍一起這麼叫我。”
“噢,那……哥哥,我們可以現在就出發嗎?”
可憐的,急切的,像是在畏懼什麼的眼神。
溫進白下意識去摸她的頭發,順著頭頂劃到肩頭,柔軟的發絲在掌心中帶來細微的麻意。
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他動作一頓,又把手放下來:“怎麼這麼著急?”
溫雪茶眼神飄忽到一旁,正想著找個什麼借口,溫進白繼續道:“可以。”
陣雨才停歇沒多久,黑壓壓的雲層又堆滿天空。
從決定即刻出發,到坐到車上,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天色就已經完全黑下來。
a市天氣惡劣,隻能開去外地的機場才能起飛。
溫雪茶雙手扶在後座車門上,透過窗戶往外看。雨點已經傾斜而落,在玻璃上留下一串串水珠。
溫進白在旁邊看著文件,手指時不時敲打鍵盤,空氣安靜得隻剩下噠噠噠的按鍵聲和窗外隱隱傳來的雨滴聲。
不知不覺間,溫雪茶靠著車門睡著。
突然,急刹車帶來的慣性讓她猛地驚醒,就要栽到前麵時,被一雙有力的手攬了回來。
倉促之間,溫雪茶靠到了溫進白的肩頭。
溫進白的手放在她腰間,沒有收回。
他抬眼看向擋風玻璃,溫雪茶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窗外,十幾輛黑色的越野車將他們牢牢包圍,前後左右都沒有留一絲能逃離的縫隙。
越野車上陸續下來保鏢的身影,正對麵是輛勞斯萊斯,車門最後打開,邁出一條修長的腿。
黑壓壓一片的車,現在又加上了黑壓壓一片的傘。
裴少煊穿著風衣,站在了擋風玻璃正前方十米開外的地方,透過玻璃睨著他們,眼裡漆黑如墨的深潭不斷翻滾。
他緩緩拿起手機。
溫進白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
電話接通,裡麵傳來裴少煊沒有溫度的聲音,帶著淅瀝的雨聲,他嗓音低沉:“下來。”
溫進白剛想打開車門,裴少煊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說的是你,溫雪茶。”
他一字一頓道。
就像有一道電流穿過脊背,溫雪茶感覺背後一涼,頭瞬間發麻。
她為什麼要害怕,她又沒做什麼虧心事。
除了上次裴少煊警告她以後,她又不小心抽到了裴少煊的卡之外……
但是,也不至於要找這麼多人來暗殺她吧?
不,這已經不是暗殺了,這是明殺。
“哥哥,我有點害怕……”溫雪茶去抓溫進白的衣角。
話說完以後,她才發現溫進白沒有掛斷電話。
溫進白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纖細的手指正抓在他的襯衣下擺,帶著輕微的晃動。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沉默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許久以後,他才輕笑一聲:“害怕?”
“抱歉,少執政官,夫人似乎被您嚇到了。”溫進白不疾不徐地回應,“需要我幫您安撫一下夫人嗎?”
裴少煊的話讓她心驚,溫進白的話同樣讓她心驚。
裴少煊都這麼生氣了,溫進白怎麼還在拱火?
溫雪茶默默放開溫進白的衣角,去摸手機。
這時候再抽一張卡,有把她解救出困境的可能嗎?
“溫進白,你不想活了?”
她手一抖,剛打開的手機又連忙關上。
裴少煊的聲音充斥著壓抑著的怒意:“彆讓我再說第二次,下車。”
“嘟—嘟”
電話被掛斷,車窗外的雨勢漸大,穿著黑衣的保鏢開始朝後車門靠近。
怕連累溫進白,溫雪茶硬著頭皮打開車門,主動下車。
由於沒有傘,她很快被雨淋濕,周圍的保鏢很多,但沒人敢上前給她打傘。
即使如此,她也磨磨蹭蹭地走得很慢。
裴少煊微微皺眉,捏著傘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終於忍不住,朝她走去。
帶著雙r標誌的傘撐在溫雪茶頭頂,微微傾斜。
頭頂的雨滴消失,鋪天蓋地壓來的,是木製冷香,以及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裴先生。”溫雪茶雙手絞在一起,不敢抬頭。
裴少煊的手就放在剛剛溫進白的手放過的位置,他攬著她的腰,徑直朝車上走。
路上途經水坑,他單手輕而易舉地就把溫雪茶提了過去,又放在乾淨的地方繼續走。
溫雪茶的心跳越來越劇烈,喉嚨也開始發乾。
她被摔進勞斯萊斯的皮質後座,車門關閉,裴少煊的身影坐在了她旁邊。
後車座的玻璃上以及與前排之間的擋板緩緩升起。
溫雪茶慌張扶穩身子,剛坐正,又被裴少煊拎起,麵對麵坐在了他的腿上。
裴少煊的手放在她後腰,將她用力壓向自己。
“裴先生。”帶著顫音,溫雪茶的手撐在他肩膀,想撐開一段距離,但她越抗拒,裴少煊就越用力。
直到她完全貼住裴少煊,臉埋進了裴少煊的脖頸,她才安靜下來。
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臉通紅一片,不適合被人看到。
於是她索性把臉埋得更深,悶聲道:“裴先生。”
真不知道裴少煊這是怎麼了。
“叫他哥哥,叫我裴先生?”耳邊,是裴少煊低沉壓抑的聲音,他被氣笑,手從她的後腰挪開,不知道去了哪裡。
“當初招惹我的時候,不是很有膽量嗎,你現在怕什麼?”
溫雪茶渾身一僵,電流順著脊柱往上竄去,她腦子一片空白,身子微微顫抖。
她聲音又急又驚:“裴少煊。”
“嗯,我在。”裴少煊輕吻她發紅的耳廓,“好聽,再叫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