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的氣息裹挾著橘子汽水味撲麵而來。
謝妄星的皮膚蒼白到近乎病態,但身上的橙色t恤又將他的病態拉回,平添幾分活力。
他留著黑色的微分碎蓋,在頂上暖燈的照射下發出淺金色的光。
溫雪茶沒有錯過他碎發之下的雙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
而後,謝妄星狡黠地朝她眨了下眼:“快走。”
溫雪茶反應過來,連忙小跑出衛生間。
“走這邊。”
她跟在謝妄星後麵,謝妄星輕車熟路地帶她從沒人的地方離開。
路上,她親眼看見謝妄星把鑰匙隨手扔到了走廊中盛滿泥土的花盆裡。
天色已經昏暗。
溫雪茶氣喘籲籲地靠在許家後花園的白色天使雕塑上,謝妄星就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她。
“跑不動了?”他語氣熟稔,像是早就認識她。
“好像不用跑了……”溫雪茶平複呼吸,猶豫一下,問,“你為什麼也要跑?”
“因為我說謊了。”謝妄星坦然承認,“鑰匙是撿的,修理工的身份是編的,不過過去‘搭救’你,倒是真的。”
溫雪茶又問:“那你為什麼會過來幫我?”
“不知道啊。”謝妄星靠在另一個天使雕塑上,勾起唇角,“可能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幾個字,讓溫雪茶心虛地挪開視線。
謝妄星還在看著她,調侃道:“你剛剛是聽到不該聽的東西了?”
“什麼豪門秘事,和我分享分享?”
想想困在衛生間時外麵的動靜,紅暈又爬上溫雪茶的耳廓。
“沒什麼,你怎麼這麼八卦。”她小聲道。
話說出口,她才驚覺自己和謝妄星的相處有些過於輕鬆,輕鬆到讓她口不擇言。
謝妄星卻不在意:“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好了,我該走了。”察覺到有人群正往後花園走,謝妄星朝溫雪茶抬了抬下巴。
他眼中有細碎的星光,盛滿溫和的笑意:“我叫謝妄星,好歹幫你一次,你可彆忘了我啊,這位漂亮的小姐。”
謝妄星的背影很快隱匿在黑暗。
溫父溫母、許父許母,還有溫恩珍和許濯,他們也走到了近前。
“雪茶,你怎麼在這,我們找了你半天。”
溫母不好意思地對許母道:“這孩子,到處亂跑,沒給你們增加困擾吧?”
“溫夫人太客氣了,令千金願意在這逛逛,是我們的榮幸。”許母拉起溫雪茶的手,“正好我們在商量恩珍和許濯的事,雪茶也一起吧。”
溫恩珍頓時不滿。
許濯連忙拉住溫恩珍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劃過,表示安撫。
溫雪茶輕咳了兩聲,另一隻手抬起搭在額前:“謝謝許夫人,不過我剛剛喝了點酒,有點暈,所以出來醒醒酒,現在還是沒緩過來,父親,母親,我想先回家了。”
“也好。”溫母臉色好看了些,“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吧。”
另一邊。
謝妄星翻出許宅,回到駕駛位,才脫離控製。
真是可惜,他還想多待一會兒的。
車載屏幕亮起,屏幕壁紙上的少女,正是穿著淺色長裙的溫雪茶。
導航自動開啟,仔細一聽,就連合成的電子音都是屬於溫雪茶的音色。
“您已偏離路線,請在前方五十米處掉頭……”
又見麵了,雪茶。
謝妄星心情很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會不受控製地偏離路線,把車開到許家,又翻牆進去,順走許濯手上的鑰匙,前往某個客房,為困在客衛裡的人打掩護。
但看到溫雪茶的瞬間,原因就不重要了。
隻要能靠近她,怎麼樣都好。
從謝妄星搬離小鎮那天起,無論用什麼手段,他與溫雪茶之間仿佛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他無法主動聯係她,無法與她見麵,就連偶遇都不被允許。
這種煎熬與無可奈何,終於在今天迎來了逆轉。
雖然溫雪茶已經不再記得他。
沒關係,來日方長。
謝妄星踩下油門。
宴會上的事讓溫父溫母對於“溫雪茶的去留”一事態度發生轉變。
準確來說,是在裴少煊的影響下,他們決定先讓溫雪茶留在溫家。
除此之外,溫雪茶還收到了自她回家後的第一張零用卡。
十萬塊,可以是她打工兩年才能賺到的生活費,也可以是她一個月的零花錢。
隻不過,前者花起來心安理得,後者花起來總覺得未來要還回去。
溫雪茶知道,他們今天能讓她留下,明天就也能讓她再滾出去。
星期六學校沒有課程,她簡單收拾一下,準備出門找份兼職。
“小溫老師,你今天有時間嗎,我這邊有個家長在給孩子找數學家教,剛好在貴新區,離你不遠。”
前兩天添加的家教中介打來電話。
“這個學生性格上有點強勢,不過課時費給的很高,一節課兩小時,每小時一千塊,你看可以嗎?”
“可以的。”溫雪茶應下。
收到中介發來的聯係電話和地址後,溫雪茶背上挎包,一轉頭,發現溫在野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門口,正抱臂斜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小溫老師。”溫在野重複了一遍電話裡的稱呼,存心道,“怎麼,零用錢不夠,還要自己出去賺?”
“一節課兩千,就算每天上課,一個月也才六萬,不如我給你,你給我補補課?”
然後呢,補課的時候再說一句“就你這個水平,也能去給人補習,真不怕誤人子弟”?
溫雪茶不想理會他的惡劣,從他身側走過。
“你不應該感謝我嗎?”背後,溫在野悠悠道,“如果不是我,你也沒機會認識準執政官,不是麼?”
溫雪茶腳步一頓。
“你真貪心,攀上溫家還不夠,還要去依附更高的枝頭。”溫在野走近她,微微俯身,摻著涼意的呼吸打在後頸,他說,“少裝清高,像你這樣的菟絲花,我見得多了。”
“溫少爺不是菟絲花嗎?”溫雪茶語氣出奇的平靜,她側轉過身,沒有退縮地直視溫在野琥珀色的雙眸,“溫少爺,不也是靠著父親的財富與地位,才擁有今天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