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序聞言,側目睨了她一眼,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嘲弄:“想蹭飯?”
“什麼蹭飯呀!人家主要是想跟表哥聯絡聯絡感情嘛!”
陸露走沈蘊的路,連夾子音都用上了,順勢去挽陸時序的胳膊。
陸時序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遞給她一個略帶警告意味的眼神,“行,那就一起。”
沈蘊聞言,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眸中一閃而過的冷意和不悅。
薑彌隻覺得頭皮發緊。
兩人門當戶對,遲早要結婚的。
她無意橫插一腳。
她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嘴唇,聲音儘量放得平穩:“陸露,我得去接瑤瑤放學了,你們吃吧,我就不去了。”
“誒!彆走啊!”陸露趕緊拉住她,“把瑤瑤接上一起來嘛,人多熱鬨。”
薑彌臉上有些發燙,實在做不出硬擠進去當電燈泡的事,隻能扯了個半真半假的謊話,“真不用了,我跟瑤瑤……約好了去吃海鮮大餐。”
“海鮮大餐?”陸露幾乎是脫口而出,一臉的疑惑,“你和瑤瑤不是對蝦過敏嗎?”
話一出口,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陸時序原本隨意垂落的眼睫倏然抬起,狹長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猛地攫住了薑彌。
薑彌隻覺得心臟驟然沉到了穀底,掌心瞬間沁出一層黏膩的冷汗,頭皮麻了又麻。
“我……我一時忘記了……”她艱難地扯動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訕笑。
陸時序英挺的眉梢幾不可察地一挑,那審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緩緩從薑彌強作鎮定的臉上滑過。
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不知道在嘲諷自己多疑,還是薑彌拙劣的謊言。
薑彌接瑤瑤放學時,看到路邊一個年邁的老婆婆還在吆喝著賣蘑菇。
天都黑了,她的籃子還滿滿當當,顯然沒什麼人買。
薑彌看著不忍心,花一百塊錢把蘑菇全買了下來。
當晚她就做了小雞燉蘑菇。
蘑菇很新鮮,味道也很鮮美,薑彌吃了不少。
瑤瑤卻不太喜歡蘑菇的味道,隻嘗了一點。
第二天清晨,薑彌被電話鈴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陸露焦急的聲音:“薑彌,你家有蒙脫石散嗎?我表哥拉了一夜肚子,可能是急性腸胃炎!”
薑彌瞬間清醒了,她揉揉眼睛,掀開被子下床,快速喬裝了一下,從醫藥箱裡翻出蒙脫石散,就去敲對麵的門。
陸露頂著一頭亂發開了門,眼袋浮腫,顯然一夜沒睡好。
薑彌把藥遞過去。
“謝了!”陸露打了個哈欠,抱怨道,“也不知道我表哥昨晚發什麼瘋,跟喝醉似的在隔壁說了一宿夢話,明明我們一點酒都沒沾。”
這時,廁所傳來抽水聲。
陸時序從衛生間走出來,視線正好和薑彌對上。
他頭發淩亂,臉色慘白,下巴冒出青茬,整個人虛脫得厲害。
然而,那雙黑眸在看到薑彌的瞬間驟然一沉。
他快步朝門口走來,帶起一陣風。
陸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薑彌的脖子,聲音嘶啞而痛苦:“淩虞!你怎麼敢躲我這麼久!”
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青筋暴起。
“我恨你……你跟你媽一樣,都虛偽又會裝……”他的聲音充滿了痛楚。
薑彌雙眼圓睜,完全不明白自己哪裡暴露了。
她用力拍打著陸時序的手臂:“放……放開我!”
陸露嚇壞了,趕緊衝上去掰他的手:“表哥,你冷靜點,她是薑彌!不是淩虞!淩虞五年前就死了!”
“她沒死!她躲起來了!”陸時序情緒激動,手上力道不減。
“表哥快鬆手,薑彌快被你掐死了。”陸露急得快哭出來,卻又掰不動他的手。
薑彌感到喉嚨裡的空氣越來越少,眼前發黑,雙手無助地在空中抓撓。
瑤瑤被外麵的動靜驚醒,噠噠噠跑出來。
看到媽媽被陸時序死死掐住脖子,她急得眼淚直掉。
“媽媽,我來救你!”瑤瑤像顆小炮彈一樣衝向陸時序,張嘴狠狠咬在他的大腿上。
“呃!”陸時序吃痛,手上的力道終於鬆了。
陸露顧不上多想,抄起旁邊矮櫃上的花瓶,朝著陸時序的後腦勺就砸了下去。
“砰!”一聲悶響,陸時序應聲倒地,暈了過去。
薑彌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白皙的脖頸上赫然印著五道青紫的指痕。
瑤瑤嚇壞了,撲進薑彌懷裡嚎啕大哭:“媽媽,嗚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陸露手忙腳亂地打電話叫救護車。
醫院裡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
陸時序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陸露見他醒了,緊皺的眉頭才稍稍鬆開,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回肚子裡。
醫生做完檢查,在病曆本上記錄著,緩緩開口:“他有輕微的腦震蕩,觀察幾天沒事就能出院。至於他突然發狂掐人……”
醫生頓了頓,“應該是食用了致幻蘑菇,產生了幻覺。”
陸露一臉困惑:“不可能啊,我們昨晚根本沒吃過蘑菇。”
薑彌瞳孔猛地一縮,呼吸也不暢順了。
難道是昨天那些蘑菇?
她正好拍了照片,趕緊把手機遞給醫生:“醫生,您看看,這裡麵有致幻菇嗎?”
醫生接過手機,放大照片仔細看了看,倒吸一口涼氣:“這些蘑菇很多都不能吃!裡麵不僅有致幻菇,還有好幾種有毒的!”
薑彌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十分抱歉地看向病床上的陸時序。
正好對上他那雙冰冷得想殺人的目光。
她心裡一陣後怕:幸好昨天瑤瑤沒吃多少……不然……
陸時序咬著後槽牙,臉色陰沉得可怕,“拖你的福,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