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彌怔愣了一秒,抿了抿唇,“不是。”
瑤瑤才不相信媽媽的鬼話,撅著嘴巴,“可是叔叔跟爸爸長得好像。”
“你怎麼知道?你去翻我的東西了。”薑彌挑眉,臉上掠過疑惑之色。
瑤瑤低著頭,兩隻胖乎乎的小手絞在一起,“我沒有!我碰倒了一本書,書裡掉出了一張照片,是媽媽你跟爸爸的合照。”
“那是……”薑彌一時語結,“那是我跟前男友的合照,你爸爸是後來認識的。”
“哦。”瑤瑤眼底有點失望。
“媽媽你跟叔叔會破鏡重圓嗎?那個叔叔長得帥氣又有錢,我想讓他當我的新爸爸。”
瑤瑤早熟,平常喜歡拿她的平板刷短視頻。
薑彌腦瓜疼,“不會,你彆拿這個事到叔叔麵前說。”
她盯著瑤瑤快要破碎的表情,忍俊不禁。
為了怕小棉襖漏風,薑彌語氣嚴肅跟瑤瑤說,“叔叔跟媽媽分手時鬨得很不愉快,叔叔如果找到了媽媽,他就會對媽媽展開報複,到時候我們隻能去天橋底討飯,我是大乞丐,你是小乞丐。”
瑤瑤被嚇唬得哇一聲哭出來,“嗚嗚嗚嗚,瑤瑤不要當乞丐!”
小團子的眼淚珍珠似的從胖乎乎的臉蛋滾落,薑彌心疼壞了,抱著小團子,拍了拍她的背脊,“瑤瑤放心,你保守秘密,我們不會當乞丐的。”
瑤瑤點頭如啄米,“我知道了,隔壁那個溫叔叔也不錯,是個歌星,媽媽你努努力把溫叔叔追到手,我們就不用當乞丐了。”
薑彌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默念:親女兒,不能動手。
小團子感歎:為了媽媽的幸福,她真操碎了心!
—
薑彌早上出門時,看到有搬家公司在搬運東西。
她這裡是兩梯三戶,有一戶人家長期沒有人住。
現在有人搬進來了。
她沒放在心上,掃了一眼就離開了。
岑洲指揮著搬家公司把東西搬進去,替換房子裡的舊家具,又請了家政公司把房子裡裡外外打掃乾淨。
這是陸夫人早年置辦的房子,陸家長期在南城做生意,陸時序想要開拓京城的市場,索性就暫住在這個房子裡。
岑洲看著進了電梯的女人有點眼熟,電梯門關得太快,他沒看清長相。
薑彌回到公司第一時間就登上了qq。
公司裡都是用qq交流的。
一打開qq,她就看到有人艾特自己。
是高中六班的班級群,班長周浩發布了群公告:
各位兄弟姐妹,周五晚上七點,在雲深不知處聚餐,在京城的各位都儘量來哈。
周浩還特意艾特了陸時序。
【陸少,聽說您來京城出差了,一定要賞個臉過來。】
薑彌眼前發黑,手忙腳亂關閉對話框,退出qq。
她登錯qq號了。
剛剛她還是在線狀態。
就一分鐘的時間,應該沒人會注意到她上線了。
她猛吸了幾口咖啡,咖啡杯上的水珠滴落,她的手心冰涼一片,掌心濡濕。
潮水般的記憶襲來。
媽媽薑敏在陸家當保姆,陸夫人和善,允許薑彌一起寄住在陸家。
她搬進陸家住的第一天。
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在玩水槍,水槍噴了她一臉水。
她小手抹去臉上的水跡,瞪著小男孩,“你弄濕了我,要跟我道歉。”
小男生似聽到什麼笑話似的,手指扣動水槍的開關,一道水柱朝薑彌噴來。
她的衣服、鞋子、書包全濕了。
她衝上去搶小男孩的水槍,兩個孩子扭打在一塊。
“淩虞!”一道吼叫喝止住她。
“淩虞,你快鬆手。”薑敏把薑彌拉到一邊,狠狠剜了她一眼,“來陸家第一天就給我惹事。”
薑敏把小男孩從地上拉起來,對小男孩陪著笑臉,“小少爺,小虞不懂事,您彆跟她計較。”
陸時序冷哼了一聲,粉雕玉琢的臉上多了三道血痕。
薑敏嚇得魂飛魄散,把薑彌提溜到陸時序麵前,“小虞,快跟小少爺道歉。”
薑彌咬著唇,委屈一下子湧上眼眶,眼睛紅紅的,像兔子眼睛,“是他先拿水槍噴我。”
薑敏用力擰住她的耳朵,壓低聲音道,“小虞,他是陸家的心肝寶貝,得罪了他,媽媽工作就丟了,你也彆想上學了。”
“可是……”
“彆可是,快點道歉,說你錯了。”
可她明明沒有錯。
薑彌吸了吸鼻子,忍住滿腔的憋屈,聲音細如蚊呐,“小少爺,對不起。”
陸時序輕飄飄瞥了一眼小土包,轉身走了。
薑敏追上陸時序,帶他去上藥。
薑彌站在原地,仰著脖子看著偌大的庭院,緊張又無措,就這樣呆愣在原地,無聲地哭著,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
半個小時後,薑敏幫陸時序處理好傷口,才出來找薑彌,一邊幫她編好鬆散的辮子,一邊語重心長對她說。
“小虞,媽沒本事,沒學曆,隻能乾保姆,陸家的保姆待遇也是頂頂好的,咱們娘倆能不能留在陸家,就是小少爺一句話的事情。”
她眼睛閃過精光,“夫人想給小少爺找個陪讀,你要討好小少爺,跟小少爺做朋友,讓他開口要你當陪讀,知道嗎?”
薑彌小手抹掉眼淚,“我知道了。”
陸時序捧著手機,手機的白光映照出他陰沉的俊臉,他美眸微斂。
死死盯著已經變黑的qq頭像。
頭像是一條胖頭魚,呆萌可愛。
淩虞,好得很。
死遁躲了他這麼多年。
他輕敲手機屏幕,【淩虞,乖乖出來,讓我逮到,我絕不輕饒你。】
他無心工作,一瞬不瞬看著屏幕足足十分鐘。
信息石沉大海。
—
雲深不知處。
陸時序出現在包廂的門口,瞬間就吸引了包廂裡所有人的目光。
墨綠色的襯衫,慵懶地鬆開兩顆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結,麻灰色的長褲包裹住堅實的大腿肌肉,不難想象到那肌肉的強悍爆發力。
班長周浩上前,“畢業五年裡,今天還是頭一次見到你,班裡就你和淩虞沒參加過聚會,咦,你們怎麼沒一起來?”
淩虞媽媽是陸時序家裡保姆的事,大家都知道。
暗地裡喊淩虞是小保姆,她跟陸時序簡直是連體嬰,兩人經常形影不離。
陸時序背著光,額前的黑發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我也在找她。”
班花陳冉一見到陸時序,眼睛都亮了,她跟其他人調了個位置,坐到了陸時序旁邊,“時序,都說歲月不饒人,你卻更帥了。”
幾個已經橫向發展的男同學,臉上神情訕訕。
陸時序但笑不語。
在學校時,他就是冷酷寡言的,陳冉也不在意,突然想起一件事,“淩虞結婚了嗎?我大學那會去醫院找我媽,看見淩虞排隊去做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