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穿。”
薑彌耳根發紅,紅暈從耳朵蔓延到脖子上。
陸時序手裡捏著把薄如蟬翼的真絲吊帶睡裙。
透過真絲睡裙可以隱約看見男人修長的指骨。
陸時序掀眸掃來。
那雙眼冷銳狹長,隻一眼,就讓薑彌感覺到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那就乾脆彆穿。”
男人修長的指尖一顆一顆挑開她襯衫的紐扣,唇邊噙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沙啞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這就害羞了?把你媽的當家本領拿出來啊。”
薑彌猛然睜開眼。
大口喘著氣,臉頰緋紅,後背汗涔涔,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竟然做春夢了。
五年了,她再一次夢到陸時序那個混蛋。
薑彌用力拉開床邊的厚重窗簾,天光大亮。
手機在床頭櫃上嗡嗡嗡震動。
她揉了揉眼睛,接通了電話。
陸露有穿透力的聲音從對麵傳來,“薑薑,我媽摔骨折了,我臨時要回南城一趟。”
“嗯,公司有我呢,你放心。”
陸露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十二點我約了投資商郝總見麵,你替我去見見,但郝總是個老色胚,你要當心一點。”
薑彌在網上連載漫畫,小火了一把,陸露是她的粉絲,兩人後來成了朋友。
三年前陸露提出成立一家動畫公司,薑彌負責公司的內容創作,陸露負責拉投資。
陸露性格潑辣,誰敢對她動手動腳,她直接一個大耳光扇過去。
薑彌不太擅長跟彆人談生意,為了不讓陸露操心,她硬著頭皮答應。
薑彌用了膚色最深的粉底塗在臉上,瓷白如玉的皮膚頓時變得土黃。
她又在通透無暇連毛孔都看不到的臉上點了無數的“雀斑”,戴上笨重的黑框眼鏡,她看了看鏡子。
覺得及肩的頭發太柔順了,挺突兀的。
她隻能把頭發盤起了。
餘光瞥見衣帽架上有一頂爆炸頭短發,那是她們年會表演時買的。
正好能派得上用場。
鏡子上出現了一個爆炸頭醜女,薑彌滿意的笑了,眉眼彎成月牙,兩個可愛的梨渦凹陷。
洗手間傳來水聲。
薑彌知道自家寶貝薑瑤醒了。
薑彌從衛生間路過,看到四歲的小女孩站在小板凳上洗漱,她小手拿著兒童牙刷認真刷牙,嘴唇掛了一圈泡沫。
薑瑤洗漱完畢,看到坐在餐桌上陌生的女人,發出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
“你是誰?為什麼闖進我家?”
薑彌把假發和眼鏡拿掉,“瑤瑤,我是媽媽。”
瑤瑤烏溜溜大眼睛閃過疑惑,爬上兒童座椅疑惑地問,“媽媽,你為什麼要打扮得這麼醜?”
“要去談生意。”
瑤瑤拿起小豬包,一副小大人模樣,“媽媽,你要打扮得好看點,才能給我找到新爸爸。”
薑彌扯了扯瑤瑤頭頂的兩個小揪揪,“人小鬼大,趕緊吃,上學彆遲到。”
薑彌騎著小電驢前往京都大飯店。
橙色的車身噴漆,在路上分外的亮眼。
道路前方有一個小土坑,太陽照在積水上折射出刺眼光線。
薑彌避開小土坑時,小電驢壓到了一塊磚頭,她雙手脫離了把手,整個人彈飛出去,迎麵撞上了一個男人。
“啊——”
薑彌結結實實摔倒男人身上。
大腦裡穿來冰冷的機械音,“通感係統已經綁定。”
薑彌並沒有放在心中,以為自己幻聽了。
絲絲縷縷的薄荷清香縈繞在鼻尖。
很熟悉的味道。
男人也聽到虛空傳來的機器聲音,不悅擰眉,自動忽略這奇怪的提示音。
他嫌惡皺眉,一把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女人,站起身子。
薑彌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整個人跌坐在水坑裡,汙水浸濕了她的衣服,衣服上全是泥點。
她抬眸迎向一點都不紳士的男人,鹿眼圓瞪。
陸時序輪廓冷硬,濃眉深目,鼻峰高挺,帥得很有攻擊性。
上身穿著白襯衫,顯得皮膚更加通透如玉,肩寬直,硬闊的線條在腰部收窄,往下是包裹在墨黑西褲中的長腿。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薑彌能看到他眼尾的淚痣。
薑彌大腦像宕機了一樣,無法運轉。
原來今早的夢是預兆。
五年了,她沒想到自己會再次遇見陸時序。
她本能地握緊手中的皮包,掌心的冷汗濡濕了皮包提手,背脊像是張滿的弓。
陸時序掀開眼皮,冷淡疏離掃了一眼薑彌,那眼神像是多看她一眼,都嫌眼睛臟,抬腳便離開。
薑彌僵在原地,直到夏風吹拂著她的背脊,竄起一陣涼意,她打了個冷戰。
很慶幸,她今天喬裝打扮了一番,陸時序沒有認出她。
她現在叫薑彌,不叫淩虞。
從前的種種如同噩夢在她腦海裡飄過。
“淩虞,母債女還,你就為你母親好好贖罪吧。”
“小少爺,你改了我的大學錄取誌願?”
“是又怎麼樣,乖乖留在我身邊,當我的小保姆。”
他們做儘情侶間最親密的事,她卻沒有女朋友的名份。
陸時序把她當做掌中雀,折斷了她的翅膀,把她關在他的囚籠……
同事田曉在飯店等了老半天,終於看到薑彌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渾身狼狽。
“小老板,怎麼了?你的唇色好差,都發青了,身體不舒服嗎?”
薑彌搖搖頭,自嘲一笑,“遇見前……男友了。”
男友兩個字在喉嚨了饒了一圈才說出來。
男女朋友還是美化了他們之間見不得光的關係。
“放心吧,你今天這個樣子,連你親媽都不認得。”
兩人一同前去包廂,郝總見薑彌長得土裡土氣,食欲都沒了。
旁邊的助理看出總監的心思,湊到郝總耳邊低聲道,“郝總,下午陳總給陸總接風,在天上人間訂了一個包廂。”
天上人間美女如雲。
郝總心領神會,笑得有幾分猥瑣。
“薑總,說實在,投資你們這部動畫,我還是心存疑慮,你們規模小,班底幾乎都是一些畢業生,質量很難保障,我先投資三百萬。”
薑彌急了,“郝總,您之前跟陸總談好要投資三千萬的。”
郝總咬了一根煙,助理就躬身給郝總點火,煙霧繚繞。
包廂裡充斥著煙味。
薑彌皺了皺鼻子,很是反感,臉上仍然賠著笑。
“相比橘貓這部動畫片,我更看好沈蘊導演執導的青蛇,青蛇的小說已經有一批受眾,大導演大製作就是票房的保障。”
薑彌劉海遮住了眉眼,無法反駁。
沈蘊是陸時序的未婚妻,兩人又有了私生子,背靠京城陸家,又是知名的動畫導演,拿過好幾個國際獎項,執導的新動畫不愁拉不到投資。
郝總吸了一口煙,又吐出來,“聽說沈蘊要跟陸總結婚了,陸氏的影院肯定會優先排片青蛇,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投資。”
薑彌打翻了茶杯,滾燙的茶水流出來,薑彌的大腿被打濕了。
田曉慌忙拿著紙巾幫薑彌檫拭,“小老板,你沒事吧?有沒有被燙到?”
她穿了長腿長褲,熱茶從西裝褲子滲透進大腿皮膚。
她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刺痛。
明明水是剛剛燒開,還咕嚕嚕冒著氣泡,熱氣蒸騰。
奇怪!
田曉不放心,陪著薑彌一同去了洗手間。
男士洗手間內。
陸時序右腿上穿來火辣辣的灼燒感,他掀開一看,皮膚完好,沒有損傷的痕跡。
他眉心折起兩道折痕。
剛走出洗手間,又看到那個爆炸頭。
薑彌的右腿上明顯有一處的顏色更深,似被弄濕了。
而他的大腿又傳來熱辣的灼燒感,跟薑彌被茶水潑到的是同一個地方。
田曉一臉擔心,“你趕緊去洗手間看看燙傷嚴不嚴重?”
薑彌看著右腿上濡濕的一塊,“應該沒什麼大礙,我一點都不疼。”
陸時序銳利的眼眸閃過鋒芒,這時他接到了好友傅宸打來的電話。
“時序,五年前的案子有線索了。”
陸時序握緊手機,下巴繃成一條完美弧線,“那個人是淩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