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拔了針頭從床上坐起來打量著四周。
病房裡放著好幾個機器,裡麵有源源不斷的水霧噴撒出來,揮散在空氣中,讓整個病房聞起來濕漉漉的。
雖然不如水裡,但也勉強能夠緩解她上陸地後的不適感。
她的冰床正對麵是一麵橫著的大鏡子,鏡子前放著長方體的魚缸,裡麵有許多小魚在遊來遊去。
陸清妤眼睛一亮,好奇地湊近去看。
鏡子背麵,是另一個巨大的實驗室。
實驗室亮著幽藍的光芒,到處都是穿著白大褂正在做研究的人員。
陸祈年和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站在一起,正通過單麵鏡觀察房間裡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到處探索的小姑娘。
“你確定她腦子沒問題,身體也沒問題?”陸祈年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不信任。
寧淮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框眼鏡,冰冷疏離地開口:“我這裡是海洋科研所,不是弱智成人研究中心,不信我的檢查結果你大可以把她帶去精神病院。”
“我相信她會在那得到對症的治療。”
他細碎的頭發看起來有些長,後背還留著一束極長的頭發,幾乎垂到小腿處,用小皮筋紮著。
像是浸泡在海底的海草,在他身後隨著動作輕盈飄動。
陸祈年早已經習慣了他話裡帶刺的說話方式:“那共感呢?她受傷,我能夠感同身受地覺得痛。”
寧淮琛:“這個暫時無解,但生物的痛覺基本上由大腦主宰,人類對大腦的開發並不完善,或許是某種奇異的手段,讓你們的某一段腦電波互通了,是有可能會產生共感情況的。”
“這在很多雙胞胎身上偶然也會存在。”
陸祈年沉默不語,死死盯著單麵鏡裡正嘰裡咕嚕和魚說話的女人。
寧淮琛:“她會暈倒除了低血糖之外,主要是因為渴水症。”
他頓了頓,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忘了你們這種滿腦子搞錢的資本家大多是生物文盲了。”
“你把她當成條魚就行了,長期處於乾燥的環境裡會缺水,在她活動範圍內多放幾個加濕器,每天泡浴缸裡洗澡半小時以上就死不了。”
“我知道了。”陸祈年離開了房間。
旁邊有個小助理戰戰兢兢湊了上來:“博士,陸總好歹是咱們研究所最大的投資人,您對他總是這樣冷言冷語……不不不太好吧?”
寧淮琛掃了他一眼:“很閒的話就去把外麵消一遍毒,正好可以替研究所省個清潔工的錢。”
小助理默默閉嘴縮到一邊。
寧淮琛收回視線,目光隔著單向玻璃落在對麵房間的陸祈年和陸清妤身上。
最終定格在陸清妤身上,眸中戾氣暗暗湧動。
手機傳來震動。
他垂眸,打開微信看到了陸婉婉發來的消息:【二哥,晚上有空回來吃飯嗎?】
他的眉頭驟然鬆開,唇角微不可察地翹起不顯眼的弧度:【好。】
陸祈年帶著陸清妤上了車,冷聲道:“帶你回陸家,不代表護著你,如果你再敢傷害婉婉,我會讓你在陸家徹底消失。”
陸清妤緊張地抱緊安全帶,默默咽了咽口水:“我不會了……”
狹窄的車內空間,她身上的雪絨花香甜氣息源源不斷地發散出來。
這股味道像是帶著奇異的魔力,讓他的注意力不受控製地落在她身上。
陸清妤縮著脖子降低存在感。
她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塑料袋裡,將巧克力夾心餅乾掏出來,儘量不發出聲音。
但是手上塗了滋潤的藥劑,濕濕滑滑的,怎麼都撕不開。
她急得小臉通紅,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奪過她的巧克力餅乾。
“怎麼這麼笨?”陸祈年隨手撕開包裝,遞回去給她。
四目相對。
車內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陸清妤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他,接過巧克力餅乾。
“滾去後麵坐!”陸祈年突然陰沉地嗬斥,態度和方才判若兩人。
陸清妤被嚇得手一哆嗦,連忙抱著自己的餅乾坐到了後麵。
【叮!陸祈年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12】
陸清妤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怎麼前一秒還好好地給她撕包裝紙,下一秒就跟瘋了一樣。
這麼喜怒無常。
好難猜呀~
“砰”的一聲,車門被拉開又關上。
副駕駛上突然多了個人。
陸祈年挑眉:“?”
寧淮琛冰冷地掀了掀唇:“婉婉喊我回去吃晚飯。”
陸祈年沒再說什麼,發動車子離開。
陸清妤傻眼地看著腦海中彈出來的係統界麵。
【叮!點亮反派二:寧淮琛。
小說身份:全球頂尖生物細胞研究所博士,陸家收養的第二個孩子,陸婉婉名義上的二哥。
攻略進度:0。
對方好感度:30】
車內濃鬱的黑玫瑰味道很快衝淡了她身上的雪絨花味道和陸祈年身上的雪鬆味道。
陸清妤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越發縮了縮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寧淮琛身上的黑玫瑰味道濃鬱到近乎腐爛的危險感,藏著一絲荊棘的辛辣。
陸清妤本能地覺得這樣的味道很危險,很不好惹了。
難怪她的入獄倒計時沒有消失。
原來他也討厭她。
陸清妤的腦海中冒出來不屬於她的小說片段記憶:
【寧淮琛蹲在院子裡,腳邊是被解剖的小金魚、小貓、小老鼠還有小鳥。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冷冰冰的,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北極的冰川以及樹枝上凍出來的一溜溜冰碴子,連呼吸都仿佛浸著寒意。
陸清妤拉著陸父陸母一路小跑過去,“爸媽你們看!他真的是變態!我聽人家說,小時候會虐殺小動物的,長大了就會變成殺人犯!”
“我不管,你們現在就把他送走!送去國外,越遠越好!”
陸父陸母不可置信地看著寧淮琛:“淮琛,這些真的是你做的?”
寧淮琛冷冷地盯著滿臉囂張跋扈又得意洋洋的陸清妤:“你確定是我嗎?”
陸清妤眼底劃過一抹心虛:“當然是你了!不是你難道還能是我?”
於是,第二天,關於寧淮琛是心理變態的流言傳遍了整個學校,所有人都開始孤立他,遠離他,甚至厭惡他,恐懼他。
那個學期後,寧淮琛便被陸家人送往國外學醫,再也沒接回來過。
罪魁禍首的陸清妤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池裡泡著玫瑰花瓣浴:“哼,活該,誰讓他不肯在學校當本小姐的仆人?吃我家喝我家的,這點小事都不肯做,就彆怪本小姐咯。”】
陸清妤忍不住汗流浹背了。
她的這具身體……是真的很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