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仿佛沒有儘頭,螺旋狀地向地心延伸。銅雀在我手中發出的青光勉強照亮前方兩三步的距離,黑暗中隻有我和馬三刀沉重的呼吸聲回蕩。
馬三刀的狀況越來越糟,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咳嗽,吐出的金色粉末在銅雀的光照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還有多遠?
“他嘶啞著嗓子問,右手死死抓著我的肩膀,指甲幾乎陷進我的肉裡。
“不知道,
“我實話實說,
“銅雀的指引越來越強了,應該不遠。
“事實上,我能感覺到銅雀傳遞的不僅是方向,還有一種奇怪的急迫感,仿佛在催促我加快腳步。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有人在你腦海裡輕聲細語,卻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終於,石階儘頭出現了一扇低矮的石門,門上雕刻著與銅雀背麵完全相同的五芒星圖案。我本能地伸手觸碰那個圖案,石門立刻發出低沉的轟鳴,緩緩向內開啟。一股陳腐的空氣撲麵而來,夾雜著某種草藥的味道,不算難聞但異常陌生。我們踏入石門,眼前的景象讓我和馬三刀同時屏住了呼吸——這是一個圓形的石室,直徑約十米,穹頂高聳。但最驚人的是四周牆壁上精美的彩色壁畫,曆經千年依然鮮豔如新。壁畫講述著一個連貫的故事:一位契丹將軍護送一尊金佛穿越沙漠,金佛內封印著某種黑色霧氣;將軍建造陵墓並非為了安葬自己,而是為了囚禁這尊金佛;最後是一群穿著不同服飾的人——有的手持類似銅雀的工具,有的拿著羅盤和鈴鐺——共同施法加強金佛的封印。
“這這不對
“馬三刀踉蹌著走到壁畫前,手指顫抖地撫過那些圖像,
“銅雀是用來開啟寶藏的,不是不是用來封印的
“我繼續沿著壁畫看去,最後一部分顯示那些協助封印的人分成兩派,似乎起了爭執。一派帶著銅雀離開,另一派則留下來守護金佛。壁畫角落的契丹文記載讓我不由自主地念出聲:“耶律將軍得異域金佛,內有邪祟,遂築墓囚之。請北匠製千機銅雀,南師布風水大陣,共鎮邪物。後兩派爭執,北攜雀去,南守佛亡
“我猛地住口,驚訝於自己竟能讀懂這些文字。馬三刀也震驚地看著我:“你懂契丹文?
“
“不不懂,
“我困惑地搖頭,
“但看著這些字,意思就就自己出現在我腦海裡
“馬三刀的眼神變得複雜,既有懷疑又有某種奇怪的敬畏。他轉向石室中央的石台,上麵放著一個青銅匣子,與我們在古墓中見過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羊皮卷可能還有另一半
“他踉蹌著走向石台,卻在半路突然跪倒,咳出一大口帶著金粉的血沫。我趕緊扶住他,發現他渾身滾燙,右臂的詭異紋路已經蔓延到脖頸,在皮膚下形成蛛網般的金色細線。更可怕的是,這些細線似乎在緩慢蠕動,如同有生命一般。
“馬三刀,你
“
“詛咒
“他苦笑著擦去嘴角的金粉,
“林如海說得對羊皮卷需要人命來祭器
“他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
“但我沒錯!長生術是真的!壁畫上沒說謊,金佛裡確實有秘術,隻是被那些蠢貨當成了邪物!
“我不知如何回應,隻能扶他到石台邊坐下。銅雀在我手中突然變得滾燙,雀嘴堅定地指向青銅匣子。
“打開它
“馬三刀喘息著說,
“裡麵一定有答案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青銅匣子,裡麵果然又是一卷羊皮紙,但比我們之前那卷更加古老殘破。展開後,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契丹文和奇怪的符號,還有幾幅人體經絡圖,與第一份羊皮卷明顯是同一套東西。我的眼睛剛接觸到那些文字,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它們的含義——這是一套完整的儀式,名為
“長生
“,實為
“轉命
“。通過特定儀式和藥引,可以將他人的生命轉嫁到自己身上,達到延年益壽的效果。但最下方用醒目的紅色文字警告:“轉命者,終為命轉;貪生者,必遭生噬。
“
“這不是長生術
“我喃喃自語,
“這是偷命術
“馬三刀一把搶過羊皮卷,但他顯然無法像我一樣輕鬆解讀,隻能勉強辨認幾個詞彙:“生命轉移儀式
“他抬頭看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你看到了嗎?是真的!可以將彆人的生命轉給自己!
“
“但代價是什麼?
“我指著那段紅色警告,
“這明顯是個詛咒!
“
“代價?
“馬三刀冷笑,
“那些螻蟻般的生命算什麼代價?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更多的金粉從口鼻中湧出,
“我已經付出代價了
“石室突然震動起來,頂部落下細小的沙石。遠處傳來模糊的爆炸聲——林如海他們顯然找到了入口,正在強行突破。
“沒時間了
“馬三刀掙紮著站起來,將兩份羊皮卷一起塞進懷裡,
“我們得完成儀式需要主人心頭血就是古墓棺槨裡的液體
“
“你瘋了嗎?
“我抓住他的肩膀,
“這根本不是什麼長生術,而是一個詛咒!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
“馬三刀甩開我的手,突然掏出短刀抵住我的喉嚨:“帶我去棺槨,否則我現在就取你的心頭血做藥引!
“我僵在原地,從他瘋狂的眼神中看出他是認真的。銅雀在我手中突然劇烈震動,發出刺耳的嗡鳴聲。馬三刀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手,驚疑不定地看著銅雀。
“它認你為主了
“他聲音中充滿嫉妒,
“為什麼憑什麼
“石室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入口處傳來石塊崩塌的巨響。林如海的聲音隱約傳來:“這邊!快!
“馬三刀咬牙做出決定:“走!另一條路!
“他指向石室另一側的小門,
“銅雀會指引我們回到古墓必須趕在林如海前麵
“我猶豫不決,腦海中閃過壁畫的內容——銅雀原本是用來封印而非盜取,南北兩派本該合作而非對抗也許林如海並非我們的敵人?馬三刀看穿了我的想法,短刀再次亮出:“彆天真了!你以為林如海想要什麼?他也是為了長生術!現在銅雀認你為主,隻有你能解讀完整儀式你想被他抓去當翻譯機嗎?
“又是一聲巨響,入口處的石門已經開始鬆動。馬三刀拽住我的胳膊:“走!
“我們衝向小門,銅雀的指引確實變得清晰起來,仿佛在為我指路。穿過小門是一條狹窄的隧道,蜿蜒向上。馬三刀跟在我身後,呼吸沉重而不規律,時不時咳出金粉。隧道逐漸變寬,最後通入一個熟悉的地方——古墓的第三層,地下河旁邊。我們竟然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棺槨在那邊
“馬三刀指向水池另一側的石台,上麵放著一具黑漆棺材,
“快
“我們繞過水池,來到棺槨前。這是一具典型的契丹貴族棺槨,黑底金紋,棺蓋上刻著精美的狩獵圖案。馬三刀迫不及待地開始檢查棺蓋邊緣,尋找開啟的方法。
“需要特定的機關
“他喘息著說,
“銅雀應該能用
“我舉起銅雀,它立刻對棺槨某處產生反應——棺蓋中央的一個五芒星凹槽。與之前一樣,我將銅雀背麵的凸起對準凹槽按下,棺槨內部傳來機關運轉的聲音。棺蓋緩緩滑開,露出裡麵的內容——一具穿著華麗鎧甲的骷髏,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捧著一個水晶瓶,瓶中裝著暗紅色的液體。
“主人心頭血
“馬三刀如獲至寶,伸手去拿水晶瓶。就在他即將觸碰到瓶子的瞬間,整個墓室突然劇烈震動!水池中的水翻騰起來,牆壁上的火炬無火自燃,照亮了突然出現在入口處的一群人——林如海和他的
“觀山太保
“,每人手中都拿著不同的法器。
“住手!
“林如海厲喝,
“那瓶子裡不是藥引,而是封印物!
“馬三刀獰笑:“來得正好儀式需要活人祭品
“他猛地抓起水晶瓶,同時用短刀向我刺來!銅雀在我手中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青光,馬三刀的刀在離我胸口寸許的地方停住,仿佛碰到無形的屏障。他驚愕地看著我,又看看銅雀,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銅雀真的認主了
“他喃喃自語,隨即表情變得猙獰,
“那就用你自己做藥引吧!
“他拔開水晶瓶的塞子,將裡麵的液體一飲而儘。林如海驚呼一聲:“不!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馬三刀吞下液體後,身體猛地僵直,雙眼凸出,皮膚下的金色紋路瞬間布滿全身。他開始劇烈抽搐,口中噴出的不再是金粉,而是實實在在的金色沙粒!
“貪財者終為財死
“他最後嘶吼出這句話,然後像一尊沙雕般轟然崩塌,化為一堆人形的金沙。水晶瓶滾落在地,剩餘的幾滴液體滲入沙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金沙竟然開始蠕動,向我的腳邊流來!銅雀再次發出強光,形成一道屏障將金沙擋在外麵。林如海快步上前,從道袍中掏出一張紫色符紙貼在金沙上,念誦著晦澀的咒語。金沙逐漸平靜下來,但依然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晚了
“林如海搖頭歎息,
“詛咒已經啟動,所有接觸過金佛的人都會
“他的話突然停住,震驚地看著我:“你為什麼沒事?
“我茫然地搖頭,手中的銅雀依然散發著穩定的青光。林如海的目光落在銅雀上,恍然大悟:“銅雀認主它在保護你
“他的表情變得複雜,
“但保護不了多久詛咒會找到所有相關的人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終於問出心中的疑問,
“金佛、銅雀、長生術真相到底是什麼?
“林如海示意手下收集馬三刀化成的金沙,然後轉向我:“出去說吧,這裡不安全了。
“我們離開古墓,來到戈壁的星空下。林如海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才開始解釋:“千年前,契丹將軍耶律休哥從西域帶回一尊金佛,裡麵封印著一種古老詛咒——能將人貪欲無限放大的邪術。佛經上稱之為財障,能讓人將財富視為生命。
“
“金佛中的長生術
“
“不是長生術,而是轉命術,
“林如海糾正我,
“用他人生命延續自己,但最終會物化——血肉變成最貪戀的東西。馬三刀貪財,所以化為金沙。
“我打了個寒顫:“那其他人呢?
“
“所有接觸過金佛的人,都會在七日內物化。
“林如海嚴肅地說,
“包括我,包括我的手下,包括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那個賣給你銅雀碎片的小販,那個北京的古玩商
“我如墜冰窟,突然明白為什麼銅雀如此急切地指引我們——它不是在幫我們尋找長生術,而是在引導我們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
“有解救的辦法嗎?
“林如海沉默片刻:“銅雀選擇了你也許答案在你手中。
“我低頭看著銅雀,它在我掌心安靜下來,仿佛在等待我的決定。星空下,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我心頭——為了阻止這個詛咒,我可能需要回到那個最危險的地方,完成銅雀最初的使命很高興為您創作第8章!這一章將描寫許一山與林如海被迫聯手,重返被詛咒的古墓尋找解救之法的緊張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