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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巫族踏地,聖血如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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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如同浸泡在溫潤的泉水中。這是林天意識複蘇時的第一感覺。

濃鬱得化不開的天地靈氣,帶著泥土、青草和某種古老樹木的清新氣息,無孔不入地鑽入他的身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著生命的瓊漿玉液,滋養著他千瘡百孔的身軀和幾近枯竭的靈魂。這感覺與歸墟之淵那冰冷、死寂、充滿毀滅氣息的環境形成了天堂與地獄般的反差。

然而,這舒適感僅僅持續了不到一息。

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威壓,如同無形的萬仞巨山,轟然降臨!這威壓並非源自靈魂層麵的恐怖威懾(如歸墟核心那巨爪虛影),而是純粹到極致的、源於肉身的磅礴壓迫!它蠻橫、厚重、充滿了原始野性的力量感,仿佛有一頭洪荒巨獸正用冰冷的眸子俯視著他這隻渺小的螻蟻!

“唔!”林天悶哼一聲,尚未完全睜開的雙眼猛地瞪大,赤紅的血絲瞬間爬滿眼球!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幾乎要爆裂開來!全身的骨骼在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壓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剛剛在靈氣滋養下開始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淡金色的血珠從手臂和腿部的裂口滲出!

堅毅!刻入骨髓的本能讓他在劇痛和窒息般的壓迫下,爆發出驚人的抵抗意誌!體內那微弱如風中殘燭的氣血,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被點燃、沸騰!淡金色的光芒不受控製地從他周身毛孔中噴薄而出,形成一層薄薄的光暈,死死抵住那無所不在的沉重威壓!皮膚下,細微的金色脈絡如同被激活的電路,瘋狂閃爍!

他終於看清了威壓的來源。

三個如同鐵塔般的身影,將他圍在中間,投下的陰影將他完全籠罩。

高大!魁梧!這是林天最直觀的感受。他們每一個的身高都超過三米,肌肉虯結如同鋼澆鐵鑄,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古銅色的皮膚在透過稀疏林葉灑下的天光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們身上繪製的玄奧圖騰——土黃色的、如同大地脈絡般蜿蜒扭曲的紋路,覆蓋在手臂、胸膛和臉頰,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散發出如同山巒般的厚重氣息。那股令林天幾乎窒息的肉身威壓,正是從這些圖騰紋路上彌漫開來!

他們穿著簡陋的獸皮,手持巨大的、不知名獸骨磨製的長矛和厚重的石斧。矛尖和斧刃閃爍著冷硬的寒光,帶著濃烈的血腥氣,顯然飽經殺戮。為首那人最為雄壯,身高接近三米五,如同移動的小山,他臉上圖騰紋路最為繁複深邃,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此刻正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警惕以及一絲…驚疑,死死盯著林天周身那層淡金色光暈和逸散出的、令他們本能感到灼熱與排斥的精純氣血異香。

“巫…巫族!”林天心頭劇震,瞬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後土部落!係統指引的目標!但他萬萬沒想到,第一次相遇,竟是在如此狼狽、虛弱且充滿火藥味的情境下!

“隊長!就是他!那股怪異的香味,還有歸墟的汙濁氣,源頭就是他!”左側一個稍矮些(也接近三米)的巫族戰士甕聲甕氣地開口,聲音如同悶雷滾動,帶著濃烈的敵意。他手中巨大的骨矛微微下壓,矛尖直指林天的心臟,殺意凜然。

“區區‘後天之軀’,氣血竟如此精純熾烈?古怪!”右側的戰士也開口,聲音同樣渾厚,眼神中除了警惕,還多了一絲探究和貪婪。巫族崇尚肉身力量,對強大的氣血有著本能的渴望和占有欲。林天身上散發的氣息,對他們而言,既是一種誘惑,也是一種威脅。

被稱作隊長的雄壯巫族,目光如炬,掃過林天深可見骨的左臂傷口(傷口在威壓下再次崩裂,淡金色的血液正緩緩滲出),又落在他右腿被石蜥咬傷的地方,最後停留在林天那張雖然蒼白染血、卻依舊透著不屈堅毅的年輕臉龐上。林天那微弱的淡金色氣血光暈,正頑強地抵抗著他釋放的肉身威壓,發出細微的“嗤嗤”聲,如同冷水滴入滾油。

“說!你是何方生靈?從何處來?為何身染歸墟汙濁,卻又蘊含如此精純氣血?潛入我後土部族領地,意欲何為?”隊長的聲音如同兩塊巨石在摩擦,低沉、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隨著他的質問,那股籠罩林天的肉身威壓再次暴漲!

哢嚓!

林天身下的一塊岩石承受不住這股巨力,瞬間碎裂!他喉頭一甜,又是一口淡金色的逆血湧上,被他強行咽下。全身的骨頭都在,仿佛隨時會被壓成齏粉!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稍有異動,或者回答不能讓對方滿意,那三柄散發著寒光的骨矛石斧,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撕碎!

機智!此刻需要的不是硬抗,而是化解危機!

“咳…咳咳…”林天艱難地咳出幾口血沫,聲音沙啞乾澀,卻竭力保持清晰,“我非敵,無意潛入”他每說一個字,都感覺肺部如同被火燎過,威壓帶來的窒息感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我名林天,自歸墟絕地,僥幸逃出”他選擇部分實話實說,歸墟的氣息瞞不過這些感知敏銳的巫族。“為躲避凶物追殺力竭墜落此地”他指向自己慘不忍睹的傷勢,這是最好的證明。

“歸墟?!”三個巫族戰士同時動容,眼中驚疑之色更濃。歸墟之淵,那是洪荒有名的絕地、死地!連大巫都未必敢輕易踏足!一個看起來如此“孱弱”的後天之靈,竟能從那裡逃出來?這簡直匪夷所思!

“至於這氣血”林天心思電轉,荒古聖體的秘密絕不能暴露!他強忍著威壓,抬起還算完好的右臂,指向那高聳入雲、散發著頂天立地氣勢的巨峰輪廓,眼中流露出一種混合著震撼、向往與無比真誠的熾熱,“我…感受到…源自那座聖山的…無上召喚與力量共鳴,這氣血或許是盤古大神對我追尋力量不屈意誌的回應?”

他將一切都推給了不周山!推給了盤古大神!這是他在絕境中唯一能想到的、或許能打動這些尊崇盤古的巫族戰士的理由!

果然,聽到“盤古大神”、“力量共鳴”、“不屈意誌”這幾個詞,尤其是感受到林天話語中那份對不周山(盤古脊柱所化)發自靈魂的敬畏與向往時,三個巫族戰士的臉色都微微變化。為首隊長的威壓,也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

“盤古大神的回應?”隊長眉頭緊鎖,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林天,似乎要將他從裡到外看穿。林天身上那淡金色的氣血,確實帶著一種古老、尊貴、至剛至陽的氣息,與盤古父神開天辟地的力量本源隱隱有某種難以言喻的相似感(荒古聖體本就源於此)。而且,林天身上那股從屍山血海中掙紮出來的、百折不撓的堅毅氣質,也符合巫族對“力量追求者”的審美。

但,疑慮並未完全消除。歸墟的汙濁氣息,太過敏感。一個來曆不明、身懷異數氣血的存在,貿然帶回部落,風險太大。

“隊長,彆聽他花言巧語!”左側的戰士脾氣顯然更為暴躁,眼中殺機一閃,“管他什麼回應不回應!這小子氣血如此古怪,還帶著歸墟的汙穢,定是邪魔化身!直接殺了,取其精血帶回部落研究便是!”他手中的骨矛又往前遞了半寸,矛尖幾乎要觸及林天的皮膚,那冰冷的鋒銳感和濃烈的血腥氣刺激得林天汗毛倒豎!

“對!殺了他!”右側的戰士也舔了舔嘴唇,貪婪地盯著林天身上流出的淡金色血液,“這氣血,聞著就讓人血脈沸騰!說不定是大補之物!”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致命的危機感讓林天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到了極限!體內的氣血在死亡的刺激下瘋狂咆哮,淡金色的光暈驟然變得明亮了幾分,死死抵抗著那幾乎要將靈魂都壓垮的恐怖威壓!他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尋找著任何一絲可能的生機!混沌息壤?重傷之軀,如何催動?係統?除了預警,此刻還有什麼能救命?

就在那左側戰士眼中凶光大盛,手臂肌肉賁張,骨矛即將洞穿林天心臟的千鈞一發之際!

轟——!!!

一道沉悶得如同大地脈搏跳動的巨響,驟然從遠處傳來!緊接著,是重物高速撕裂空氣發出的淒厲呼嘯!

一道土黃色的流光,如同隕星墜地,帶著撕裂一切的恐怖氣勢,從密林深處而至!目標,正是那刺向林天的骨矛!

快!快到超越了視線的捕捉!

當那左側巫族戰士察覺到危險時,已然來不及了!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山林!

那柄粗大的、足以洞穿巨岩的獸骨長矛,在接觸那道土黃色流光的瞬間,如同脆弱的麥稈般,從中轟然炸裂!無數堅硬的骨屑碎片如同暴雨般四濺開來!

巨大的力量順著斷裂的矛杆傳遞而來,那左側戰士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沛然巨力狠狠撞在胸口!

“噗!”他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狂奔的洪荒巨象正麵撞擊,猛地離地倒飛出去,口中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重重撞在十幾丈外一棵需要數人合抱的巨樹上,震得整棵大樹簌簌發抖,落葉紛飛!他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塊,顯然斷了不少骨頭,掙紮了幾下,竟一時無法爬起!

而那道土黃色的流光,在擊碎骨矛、撞飛戰士之後,去勢不減,“噗”地一聲,深深插在林天身前不到三尺的地麵上!

大地猛地一震!

林天這才看清,那竟是一柄通體由某種暗黃色岩石打磨而成的巨大石矛!矛身粗如兒臂,長度接近一丈,矛尖並非鋒利,而是帶著一種鈍器的厚重感,上麵布滿了古老而神秘的巫族符文,此刻正散發著如同大地般沉穩厚重的土黃色光暈!僅僅是插在那裡,散發出的氣息就比那三個巡邏戰士加起來還要厚重、磅礴!

石矛尾部,猶自嗡嗡震顫,發出低沉如龍吟般的嗡鳴。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場中瞬間死寂!

剩下的那名右側巫族戰士,臉上的貪婪和殺意瞬間被驚駭取代,握著石斧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驚恐地望向石矛射來的方向。

連那實力最強的巡邏隊長,也是瞳孔猛縮,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絲…敬畏!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如同悶雷踏在大地之上。

一個比巡邏隊長還要高出半個頭的身影,分開茂密的古木,緩步走了出來。

他同樣身披獸皮,但身形更加雄壯魁偉,肌肉的線條如同起伏的山巒,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古銅色的皮膚上,繪製的土黃騰紋路更加繁複、更加深邃,如同真正的大地脈絡在他身上流淌,散發出一種如同山嶽般不可撼動的磅礴氣勢!他的麵容粗獷,濃眉大眼,眼神卻帶著一種與其體型不符的溫和與沉穩,如同大地般包容厚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還拎著一根巨大的、散發著濃鬱生機和木靈之氣的桃木杖。

“誇…誇父大人!”巡邏隊長連忙躬身行禮,聲音帶著無比的恭敬。

那右側的戰士更是直接單膝跪地,頭都不敢抬:“誇父大人!”

誇父!後土部落赫赫有名的大巫!以力大無窮、奔跑如飛、性情豪爽耿直著稱!

誇父的目光首先掃過被他一矛撞飛、正在艱難爬起的戰士,眉頭微皺,沉聲道:“磐石,怎麼回事?對一身受重傷、毫無反抗之力的外來者,也要動輒喊打喊殺,欲取其精血?這就是我後土部落的待客之道?”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嚴,如同大地律動,壓得磐石(左側戰士)和另一名戰士臉色發白,冷汗涔涔。

“誇父大人!”巡邏隊長連忙解釋,指向林天,“此子來曆不明,自稱從歸墟逃出,身染汙濁之氣,卻又氣血精純熾烈,古怪異常!我等隻是例行盤問,他卻言語閃爍,磐石性子急了些,怕他是邪魔所化,危害部落,這才…”

“歸墟?”誇父的目光終於落到了林天身上。那雙溫和卻深邃的眼眸,仿佛蘊含著無儘的包容與智慧,瞬間穿透了林天體表那層淡金色的抵抗光暈,看到了他體內慘烈的傷勢、枯竭的氣血、以及那堅韌不屈、如同百煉精鋼般的意誌核心。

林天隻感覺在那目光下,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看透,但奇怪的是,並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反而像被溫暖的陽光籠罩,身上那沉重的威壓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股溫和渾厚、充滿生機的力量悄然滲入他的身體,快速撫平著他沸騰的氣血和崩裂的傷口,帶來前所未有的舒適感。連左臂深可見骨的傷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口結痂!

好可怕的實力!好精妙的控製!這就是大巫?林天心中震撼莫名。

“歸墟汙濁…盤古父神的氣息共鳴…”誇父低聲重複著,目光在林天氣血中那絲古老尊貴的淡金色澤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不易察覺的驚歎。他緩緩走到那柄插在地上的石矛旁,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輕易地將那沉重的石矛拔起,扛在肩上,動作舉重若輕。

“他身上的傷,是混沌凶物留下的,做不得假。”誇父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至於這氣血…”他頓了頓,看向林天,臉上露出一絲豪邁的笑容,“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你剛才說,你感受到了不周山(盤古父神脊柱所化)的召喚?”

壓力儘去,傷勢被暫時穩住,林天終於能順暢地呼吸。他掙紮著想站起來,但透支的虛弱感讓他雙腿發軟。誇父見狀,伸出大手輕輕按在他肩膀上,一股溫和的力量傳來,將他穩穩扶住。

“晚輩…林天。”林天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再次看向那高聳入雲的不周山輪廓,眼中那份向往與敬畏更加真摯,“是!我墜落此地時,意識模糊,但冥冥中,唯有那座聖山的氣息,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我活下來的方向!我的力量…或許微不足道…但皆源於此心此誌,追尋力量,守護…值得守護的一切!”他將“守護”二字咬得很重,既是真情流露,也是刻意迎合巫族重情重義的風氣。

“追尋力量守護”誇父眼中讚賞之色更濃。他拍了拍林天的肩膀(林天感覺像是被小山撞了一下,齜牙咧嘴),哈哈一笑:“好!好一個追尋力量,守護值得守護!這性子,對我巫族的胃口!”

他轉頭看向巡邏隊長和那兩個噤若寒蟬的戰士,聲音轉沉:“磐石衝動魯莽,對重傷者下殺手,罰去‘裂骨崖’思過三月!隊長磐嶽,禦下不嚴,領十鞭‘荊棘鞭’!至於你…”他看向那右側眼中仍有貪婪的戰士,“覬覦他人精血,心性不純,去‘百獸窟’值守一年,好好磨磨你的戾氣!”

“是!誇父大人!”磐嶽隊長和那戰士不敢有絲毫違逆,躬身領罰。被稱作磐石的戰士也掙紮著爬起來,捂著塌陷的胸口,臉色慘白地低頭應是。

誇父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重新看向林天,笑容和煦:“林天小兄弟,你傷勢不輕,又剛從歸墟那等絕地逃出,此地不宜久留。若不嫌棄,可隨我回後土部落外圍暫時棲身療傷。至於你的來曆和這身氣血…”他目光坦蕩,“待你傷愈,若願意,可親自向祖巫大人稟明。”

後土部落!暫時棲身!

林天心中一塊巨石終於落地!這幾乎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結果!雖然危機並未完全解除(需要向祖巫解釋),但至少有了喘息和恢複的機會!

“多謝…誇父大人!”林天強撐著身體,鄭重地抱拳行禮,動作牽動傷口,讓他又是一陣齜牙咧嘴,但眼中充滿了感激。

“哈哈,不必多禮!叫我誇父大哥就行!”誇父豪爽地擺擺手,將巨大的石矛扛在肩上,另一隻手看似隨意地拎起那根生機勃勃的桃木杖,“走吧!部落裡有上好的藥浴和血食,包你恢複得快!”

他轉身邁步,步伐看似不快,卻一步踏出便是數丈距離,大地在他腳下仿佛自動縮短了距離。林天咬緊牙關,調動剛剛被誇父穩住的氣血,踉蹌著跟上。每走一步,都感覺身體沉重無比,但心中卻充滿了希望。

而就在他們轉身離開不久,那被罰去百獸窟值守的戰士,在沒人注意的角度,偷偷瞥了一眼林天蹣跚的背影,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貪婪和怨毒,如同毒蛇般深深隱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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