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
商務包間。
三人。
市委常委兼副市長兼李達康化身……丁義珍。
大風廠老板蔡成功。
光明區副局長陳岩召。
“鄭西坡這個雜碎出來沒有?”丁義診雙指捏著雪茄,一臉不耐煩。
“還沒,程度不肯放人。”
“什麼?”丁義珍眉頭一皺,目視著陳岩召,“他一個分局局長,難道想和我對著乾?誰給他的膽子?他平時就這麼勇敢嗎?他不知道我是誰嗎?”
“丁市長,你彆生氣,我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陳岩召思考片刻後,壓低聲音道:“程度犟歸犟,可一直以來還算有分寸,如今他咬著鄭西坡不放,會不會是衝著咱們來的。”
“狗膽包天!”丁義珍猛一拍桌子,“他什麼職務,我什麼職務,他敢衝我來?想死呢!”
“話不能這麼說,畢竟咱們的把柄,還被鄭西坡捏著呢。”
說罷,瞥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蔡成功。
蔡成功眼神躲閃,十分尷尬。
作為大風廠的老板,他曾經也輝煌過,最高時的身價,甚至達到了幾十億。
不過這家夥喜歡作死。
作死最後的結果,就是在辦公室內被大風廠工會主席鄭西坡安裝了針孔攝像頭。
當初,這個攝像頭是鄭西坡用來拿捏蔡成功的,可沒想到……拍到了很多不該拍的。
其中就有蔡成功賄賂丁義珍,以及陳岩石給蔡成功做擔保的經過。
大風廠屬於員工持股製,為了把廠子抵押出去,蔡成功在辦公室內塞給了丁義珍一箱票子,足足一百萬。
後來,丁義珍就把大風廠介紹給了山水莊園的高小琴,並以過橋借貸的模式,讓蔡成功借走了6000萬。
這6000萬是個導火索。
丁義珍兩邊通吃,拿了蔡成功的好處後,轉頭又聯手高小琴,讓民生銀行經理歐陽菁斷了蔡成功的銀行貸款。
最終的結果就是,銀行斷了貸款之後,蔡成功無法還清高小琴的借貸,隻能把大風廠的股權和地皮交了出去。
更奇葩的是,他抵押的股權,不止自己的一部分,還有員工的一部分。
這也為後來的116大火案埋下了伏筆。
不過,沒人知道的是,當初在和高小琴談過橋借貸時,陳岩石也在。
還是他給了蔡成功做了擔保。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這老頭太看重名聲了。
要知道,陳岩石的人品絕沒問題,可他的能力卻一塌糊塗。
大風廠是他拿得出手的政績,也是他把大風廠交給了蔡成功。
大風廠輝煌時,這個政績很耀眼。
可大大風廠落魄時,政績變成了燙手的山芋,為了讓大風廠起死回生,他不得不做這個擔保,才借到了6000萬。
隻是到了最後,歐陽菁一斷貸,大風廠的危機便再也扭轉不回來了。
當然,這老頭是幸運的,因為不久後,小金子來到了漢東。
他的腰杆再次直了起來。
也沒人再敢提他擔保一事,誰敢提……小金子就收拾誰。
不巧的是,這一切都發生在蔡成功的辦公室,還都被針孔攝像頭拍了下來。
有了這一份監控,鄭西坡很囂張。
不僅能拿捏蔡成功,還能拿捏陳岩石和丁義珍。
正因為如此,哪怕他的兒子鄭勝利搶劫被抓,他也能撈得回來。
不過,他忘記了一點。
與虎謀皮,等於找死。
“鄭西坡這對父子真是無法無天,拿著監控當把柄,一而再,再而三要挾我,他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丁義珍雙眸露出一抹凶光。
蔡成功心肝一顫,打圓場道:“丁市長,你彆生氣,就算他有把柄,也沒人會為他做主,在我們京州,誰膽子那麼大敢得罪您,”
“有沒有人給他做主是一回事,但我不喜歡被要挾。”
“同意。”陳岩召道:“他不僅要挾丁市長你,還敢要挾我哥,你也知道我哥最在乎名聲,他是想把我們往死裡整。”
聽出兩人對話間的殺意,蔡成功再次安撫道:“彆彆彆,也不是什麼大事,千萬彆動怒,再說了……鄭西坡和陳老也是好友,他有個三長兩短,陳老也會傷心的。”
“那是以前。”陳岩召反問道:“這是他第二次威脅我哥了,你覺得我哥還會拿他當朋友嗎?”
氣氛凝重了起來。
地位最低的蔡成功也不敢再開口說什麼。
好半天後,丁義珍站起身,“小懲大誡,安排這對父子出來,我找人敲斷他們的腿,如果再有下一次,耶穌也保不住他們,我說的。”
“我也想讓他出來,可程度不放人。”話題又扯了回來。
“程度他想乾嘛?”丁義珍走到了包間門口,又停了下來,“回去告訴他,如果他還想穿著這身警服,就按我說的做。”
……
另一邊。
光明區分局審訊室。
鄭西坡倚仗著手裡的把柄,那叫一個囂張跋扈,完全不把程度當一回事。
“程局,你彆和我大小聲,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放不放人。”
“彆和我調皮。”程度眯起眼,“你兒子走不了,你也走不了,再不老實,收拾你。”
“收拾我,來啊。”鄭西坡一臉不屑,“今天我倒想看看,誰收拾誰!”
“好好好。”
程度咬著牙,關上了監控,又拿起充滿電的電棍。
就在他打算和鄭西坡深入交流一下時,陳岩召再次找了過來。
先是咳嗽了一下,接著遞過去了手機,
“丁義診市長找你。”
程度一愣,將信將疑接過電話,可沒想到對麵真是丁義珍的聲音。
還很暴躁。
“程度,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指揮不了你!”
“丁市長,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如果我指揮不了你,那麼我讓李達康書記找你,好自為之。”
程度還想再說什麼,電話直接掛斷。
陳岩召笑了。
鄭西坡也笑了。
“程局長,我現在能走了嗎?”
程度不語,隻是走出審訊室,撥通了趙學安電話。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看到來電,趙學安輕輕皺眉,大致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
果然,電話一接通,程度便帶著愧疚道:“學安,我真扛不住了,丁義珍把李達康書記都搬出來了,不放人是不行了。”
“李達康……”趙學安呢喃一聲,“良言難勸該死鬼,鄭西坡父子那麼想出去,就讓他們出去。”
“可你不是說,他們會有危險嗎?”
“那也是他們自找的。”趙學安平靜道:“程局,等鄭西坡父子離開警局後,立刻找人跟上,如果有人朝他們動手,必須把凶手拿下。”
“好,那我掛了。”
“等等。”趙學安緩了一下,輕聲道:“最高檢已經著手調查丁義珍了,最遲也就半個月,就會下發拘捕令,屆時……你就是第一個功臣,兄弟。”
“謝謝,兄弟。”
程度熱淚盈眶。
有這樣一個兄弟真好,不僅傍上了祁同偉,還傍上了最高檢。
前途不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