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以郝部長為首的破冰行動總結大會，正式在嶺南省公安廳會議室召開。
主角當然是祁同偉和漢東警方。
作為臥底的趙學安，因為資曆太低，上不了台麵，沒被邀請參加會議。
和漢東警方昂首挺胸的坐姿不同，嶺南警方清一色低下腦袋。
尤其是李維民，就像一個老鵪鶉，縮著腦袋，儘量讓自己沒有存在感。
“咳咳。”
郝衛國環視一圈後，輕咳一聲，靠近了話筒。
“就在昨天，針對塔寨的破冰行動，完美謝幕。”
“說實話，過程很艱險，每個都付出了很多。”
“我看在眼裡，zy也看在眼裡。”
“但付出不一定有回報，行動方向錯誤，往往會帶來不可控的後果。”
“這也是我經常說的三思而行。”
說話間，郝衛國的目光落在了李維民身上，敲了敲桌子，不悅道：“李局長，昨天深夜你辛苦了，那麼晚了還叫上宣傳部的記者監督你的抓捕行動……真是上心啊。”
李維民老臉一紅，底氣不足道：“我檢討，深刻的檢討。”
“檢討什麼？”
“沒有確定信息前，不該過於相信自己的猜測，更不該那麼貿然行動。”
“錯。”郝衛國伸出手指，指尖朝向李維民，“你最大的錯就是好大喜功！如果你在行動前能聯係下祁廳長，會捅出那麼的簍子嗎？會惹出那麼大的笑話嗎？”
“還有，抓捕就抓捕，你把宣傳部的記者叫到現場乾嘛？”
“怎麼？怕沒人為你歌功頌德？還是怕你的功勞會被人吞沒？”
“彆忘記了，抓捕行動前你可是立了軍令狀的！”
“簡直胡來。”
郝衛國毫不留情點出了李維民私心。
李維民低頭不語。
他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已經觸碰到了郝衛國的逆鱗，與其狡辯，不如坦然接受挨罵。
至於軍令狀的事，隻能說明一個態度，就算抓捕行動變成了個笑話，也沒人會脫他的警服。
官場嘛，犯錯正常，隻要態度好，又沒違反原則，大多時候都沒事。
事實也如此。
見李維民不再說話，郝衛國也不好咄咄逼人，隨後把目光轉移到祁同偉身上。
換了一個語氣道：“zy當初建議異地警方加入破冰行動，有人反對過，但祁廳長用事實給那些反對者狠狠打臉。”
“漢東警方這次的表現，諸位看在眼裡，我看在眼裡，zy也看在眼裡。”
“總結起來就四個字，無懈可擊。”
“祁廳長精準的計算了塔寨每一步行動，並提前做好準備，這點很了不起，值得大家學習。”
說到了，郝衛國率先鼓掌。
眾人立刻跟上。
哪怕李維民再怎麼不爽，這個時候也得做做樣子。
最開心的當屬程度和趙東來。
尤其程度，嘴巴都咧到耳後根，鼓掌的速度快出了殘影。
掌聲是對一個人最好的認可。
這個時候，祁同偉也不想謙虛，站起身……接受了這份榮耀。
掌聲結束，郝衛國笑盈盈地勾了勾手，“祁廳，說兩句。”
說兩句？
祁同偉沉思片刻後，肅穆起來，“我能來到嶺南協助破冰行動，首先得感謝zy和郝部長的認可，更感謝能給我這個機會。”
“當然，破冰行動能圓滿結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在座的各位都出了很大的力。”
“沒有所有人的付出，就沒有這場完美的謝幕，再次感謝大家。”
這是官場最標準的發言。
首先感謝組織，隨後感謝領導，最後感謝同僚。
至於功勞，就算想吃乾抹淨，也不能表現出來，最基本的樣子還得做做。
最後，就是給自己大侄兒說兩句。
“郝部長，各位同僚，有一說一，這次行動並不算順利，但結果能圓滿，我特彆想感謝一個人。”
“他就是破冰行動中的臥底趙學安。”
“為了這個臥底的身份，他放棄了畢業證，主動接近塔寨，主動誘敵深入，更是主動承擔了大部分風險。”
“我問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嗎？”
“可他說，他是個警察，他父親也是個警察，子承父業……理所應當。”
“還有，他的父親叫趙雲，在多年前的一次緝毒行動中，以身殉國。”
說到這，祁同偉停頓了一下，眼眶也紅了。
現場氣氛在他的帶動下，變得緘默。
“我想，咱們國家之所以是禁毒最成功的國家，就是因為有趙雲父子這樣的人。”
“麵對毒販，他們從不畏懼。麵對誘惑，他們保持初心。”
“麵對死亡，他們堅持信仰。”
“我想說的就這麼多，謝謝。”祁同偉深吸一口氣，發言結束。
郝衛國點點頭，再次鼓掌。
這次的掌聲是送給趙學安，送給趙雲……送給活著的以及死去的所有緝毒警。
他們太了不起了。
掌聲經久不息。
……
會議結束後，不出意外，郝衛國單獨接見了祁同偉。
“祁廳，我剛和zy通過話，組織上對你的表現很滿意，接下來……你至少還得在嶺南再待三個月。”
“破冰行動不是結束了嗎？”
“破冰行動隻是謝幕，沒有結束。”郝衛國認真道：“東山市的保護傘牽扯太廣，zy的意思，掃尾工作還是交給你。”
其實，林耀東已經交出製d名單和保護傘名單，所謂的掃尾工作就是走過場，加加政績。
當然，這需要時間，三個月不算多。
“收到。”祁同偉當即允諾，“請zy和郝部長放心，我一定會把東山市所有保護傘，全部拿下，一個不留。”
“zy也是這個意思。”想到什麼，郝衛國又道：“對了，你那個臥底這次功勞不小，破格提拔一下也沒問題。”
“謝謝郝部長。”
“不用謝，這是他應得的，賞罰分明才能讓同誌們更賣力的工作，不是嗎？”
“明白。”祁同偉用力點頭。
這一刻，他已經在考慮給趙學安安排個什麼樣的位置合適。
副科？
不行，太低。
副處？
好像太高了。
那就正科？
對，實權正科！
想到這，祁同偉笑了，彆小看一個正科級乾部，尤其是實權正科……就這麼說吧，副省級城市除外，鎮委書記也不過是正科。
而且，趙學安才22歲啊。
前途一片光明。
“祁廳長，彆嫌我嘮叨。”也就在這時，郝衛國像是在叮囑，又是像在警告，極其嚴肅道：“我知道保持初心和信仰很難，但這是官場立命的根本，所以……等回漢東後，給我把這句話刻進腦子，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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