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和天明的動作快如閃電,擒住黑衣人的時候刻意放輕了力道,沒發出多少聲響。
被按在地上的黑衣人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示意什麼。
瓊林和天明一人架著一個胳膊,將人從陰影裡拖了出來。天明伸手一把拽下那人臉上的麵罩,借著廊下燈籠的光,兩人看清對方樣貌後,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怎麼是你?”兩人異口同聲地低呼,語氣裡滿是意外。
蘇蘭芷從屋內走出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見瓊林和天明這反應,便開口問道:“你們認識?”
黑衣人嫌棄的從瓊林和天明手下掙脫出來,見到蘇蘭芷立刻露出笑臉,朝著她拱手作輯:“在下玄青,自幼在北境長大,三年前……”
“好了。”蘇蘭芷抬手打斷他的話。光是看瓊林和天明的反應,再加上他提及北境。蘇蘭芷的心裡已經有了數,不必再多說什麼。
瓊林上前一步,抬手就拍了下玄青的腦袋,帶著幾分熟稔的責備:“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玄青揉了揉被拍的地方,解釋道:“主子說你們倆在京都熟人太多,怕行動起來不方便,就讓我先快馬加鞭趕過來。蘇姑娘要是出門辦事,就讓我陪同左右。”
蘇蘭芷聽著這話,嘴角微微揚起,朝著玄青頷首:“有勞了。”
天明見狀,伸手拍了拍玄青的肩膀,語氣熟稔:“你這小子,來得倒是及時。”
玄青咧嘴一笑,露出幾分爽朗:“主子吩咐的事,自然不敢耽擱。”
蘇蘭芷站在廊下,看著三人熟絡交談的模樣,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
她輕聲道:“夜深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聊吧,大家先歇息。”
瓊林和天明應聲說好,玄青也朝著蘇蘭芷再次拱手:“蘇姑娘早些歇息。”
五天後,蘇蘭芷來到許府。
今日許妙筠要在這裡舉辦消寒宴,邀請了京都不少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
許妙筠今日穿著的是回京都之前,在懷城蘭繡閣定製的衣服。
歐碧色的底裙配上一件水綠色的鬥篷。
這鬥篷是蘇蘭芷親手繡成,穿在許妙筠身上,襯得她氣質清冷,卻不見柔弱之態。
離宴會開始還有些時候,花園裡已經來了不少客人。
許多夫人小姐的目光都落在許妙筠的衣著上,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意無意地向身邊人打聽著什麼,眼神裡滿是驚豔。
蘇蘭芷今日穿了一套粉色的成衣,領口和袖口繡著精致的桃花,外麵同樣罩著一件粉色的鬥篷,與許妙筠的清冷不同,她這一身顯得嬌俏可愛。
待客人到得差不多了,許妙筠走上主位,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多謝各位今日賞光來參加我這消寒宴。今日除了與各位閒話家常,還有一位來賓要向大家介紹。”她說著,側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蘇蘭芷,“這位是蘇蘭芷,我的師妹。”
話音剛落,底下便響起一片低低的疑問聲。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師妹”感到不解。
許妙筠像是早料到會有這樣的反應,微微一笑,解釋道:“我接手玉織仙之前,祖父曾為我尋了一位師父,專門教我辨識各種布料、絲線。後來師父離開許府,曾寫信給我說,他收了一位關門弟子,天賦極高。我今日穿的這身衣服,便是出自我這位師妹之手。”
她這話可沒說謊,要是有人真的想去查,也能查到祖父真的成為她尋過一名師父,師父離開許府後,也真的寫過一封信,說自己收了一名關門弟子。
不過至於這名弟子是誰,誰也不知道,畢竟師傅已經駕鶴西去了。
眾人聞言,紛紛朝著蘇蘭芷投去讚賞的目光,嘴裡不停誇讚著衣服的做工和樣式。
一位穿著紫色衣裙的夫人笑著打趣道:“許老板這是得了個寶貝師妹啊,以後您想要漂亮衣服,可就不愁了。”
許妙筠笑了笑,正要說話,旁邊一位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小姐卻站起身來。這位小姐從宴會開始起,目光就沒離開過許妙筠的衣服,此刻她往前邁了一步,問道:“蘇姑娘,你除了這種樣式,還會做其他花樣嗎?”
蘇蘭芷沒想到會喊她,不過也迅速反應過來笑著點頭:“自然可以。”
她說著,輕輕拍了拍手。
隨著她的掌聲,從花園兩側走上來六位丫鬟,每個丫鬟手裡都端著一個錦盒。
丫鬟們走到宴客麵前,將錦盒一一打開。
盒內鋪著白色的絲絨,上麵整齊地擺放著各種繡樣,裡麵繡樣針法各異,色彩斑斕,看得眾人眼睛都直了,忍不住發出陣陣驚歎。
蘇蘭芷等眾人看了片刻,才開口說道:“我三天後要在西市開一家繡閣,名為蘭繡閣。不過今日帶來的這些繡樣,不會在蘭繡閣對外售賣。”
剛才發問的那位黃衣小姐立刻追問道:“為何?這般好看的繡樣,不拿出來賣豈不可惜?”
“這些繡樣,都是為蘭繡閣的重要客人準備的,我們稱這些客人為會員。我們為會員準備的繡樣,都不會在蘭繡閣售賣”蘇蘭芷耐心解釋道。
黃衣小姐眼睛一亮,又問:“若是我不想要這些錦盒裡的繡樣,想要獨一無二的樣式,可以嗎?”
“當然可以。”蘇蘭芷答道,“我會專門為蘭繡閣的三星會員定製衣服,保證每件衣服的樣式都不重樣。”
黃衣小姐連忙追問:“那要如何才能成為蘭繡閣的三星會員?”
“在蘭繡閣花費滿八百兩,便可以成為三星會員。”蘇蘭芷話音剛落,底下便響起一片抽氣聲。八百兩對她們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不少夫人小姐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唯獨那位黃衣小姐,臉上不見絲毫猶豫。她大手一揮,對身後的丫鬟吩咐道:“把我帶來的銀票拿出來。”
丫鬟應聲從袖中取出四張銀票,每張麵額都是二百兩,加起來正好八百兩。黃衣小姐接過銀票,遞到蘇蘭芷麵前,朗聲道:“我要成為蘭繡閣的第一個三星會員。”
蘇蘭芷笑意滿滿地接過銀票,說道:“多謝姑娘支持。等下宴會散了,我便與姑娘細細溝通,問問姑娘喜歡哪些花紋樣式。”
黃衣小姐滿意地點點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宴會繼續進行,氣氛比之前更加火熱,不少夫人小姐都圍到蘇蘭芷身邊,打聽著蘭繡閣的事情。蘇蘭芷一一耐心作答,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的微笑。
待宴會徹底結束,客人們陸續離開,蘇蘭芷跟著許妙筠回到了她的房間。剛一進門,兩人臉上的笑容便都收了起來,神色沉了下去。
許妙筠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開口問道:“見到你想認識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