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庫裡的熒光燈忽明忽暗，林小滿盯著監控屏幕上跳動的倒計時，後頸滲出冷汗。
打印機又“滋啦“一聲噴出焦糊味，第三台機器徹底黑屏，郭鐵踹了腳鐵皮櫃：“見鬼了，電路參數全正常，可這打印機一沾符紙就燒主板！“她機械臂上的藍色指示燈急促閃爍，“剛測了地麵微震頻率——和海溝波動完全同步。“
林小滿蹲下身，撿起半張未完全燒毀的符紙。
朱砂痕跡扭曲如蛇，正是昨夜黑影的輪廓。
他摸出爺爺的舊日記本，泛黃紙頁上“守真師兄親啟“幾個字被手指磨得發亮。“老李頭的掃地路線圖“他突然翻出後勤部發的保潔排班表，指甲重重叩在“周三西北區輪空“那欄，“上周四調整排班，他少掃了西北角！“
郭鐵湊過來看，機械眼掃過路線圖：“這老頭每天掃的軌跡像星圖？“
“不是像！“林小滿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他掃的是周天星鬥大陣的日常運轉！“記憶如潮水湧來——昨夜老李掃帚尖點過的每個陣眼，正是星圖上的二十八宿方位，“陣法要活，得靠每日滋養！
少掃一塊，地脈就漏一口氣！“
他抓起外套往身上套，鞋跟在水泥地上敲得劈啪響：“我去後勤部！“
後勤部辦公室的門被撞開時，趙鐵柱正翹著二郎腿啃包子。“林大師又來搞封建迷信？“他扯了扯油膩的工服，“調班表是按基地規定排的，你說掃地能鎮鬼——“
“能鎮的不是鬼！“林小滿拍在他桌上的手直抖，指節泛白，“是地底那扇門的回響！
老李頭掃的不是地，是在給整個基地打地基！
少掃一平米，地脈就多道縫，等門真開了，咱們全得被陰氣壓成肉餅！“
趙鐵柱的包子“啪嗒“掉在桌上。
他盯著林小滿發紅的眼眶，忽然想起昨夜起夜時，假牙沒再像泡在冰水裡那樣刺疼——這小子說的可能是真的？
“行，調就調。“他摸出排班本，筆尖停頓兩秒，“但先說好，要是沒動靜“
“不用等！“林小滿抓起改好的班表就往外衝，“今晚必須讓他補掃！“
深夜的基地像被按了靜音鍵。
老李頭換了雙舊布鞋，掃帚在地麵劃出沙沙聲。
林小滿躲在消防栓後，手機錄音功能開著——他要錄下所有證據，證明這個總被當保潔的老頭，才是最厲害的陣法師。
龍清的道袍在風裡輕揚。
她本是來查探地脈異動，卻見老李每一步都踩在星位上：第一步勾陳，第二步天樞，第三步她瞳孔驟縮，這是失傳百年的“星履步“！
“前輩！“她跪在地磚上，額頭幾乎觸到地麵，“玄門有眼無珠！“
老李頭的掃帚頓住，月光照出他眼角的皺紋：“說了有用嗎？
當年我在玄門掃了十年地，他們隻當我是粗使雜役。
後來我才明白，這掃帚比任何法訣都有用——“他用掃帚尖挑起一縷陰氣，“鎮鬼靠符，鎮門靠心。
你那九幽封魔籙能封三年，我這掃帚，能掃三十年。“
林小滿的錄音筆屏幕亮起紅光，他攥得更緊了。
爺爺日記本裡夾著的老照片突然浮現在眼前：兩個年輕道士，一個握著拂塵，一個扛著掃帚，身後是翻湧的陰霧。
清晨的會議室飄著豆漿味。
林小滿把地脈監測圖拍在桌上，郭鐵的機械臂投影出3d陣圖：“熱力圖顯示，老李掃過的區域穩定度提升40。“
白鶴子撚著胡須：“以陣法換臘腸成何體統？“
“那您說，修真是為了在丹房裡數靈石，還是為了——“林小滿指了指腳下，“彆讓地底的門炸了咱們的鍋？“
會議室靜得能聽見掛鐘走動聲。
白鶴子突然伸手抽走監測圖：“值班表加一條，遲到扣我私藏的竹葉青。“
次日公告欄前圍滿了人。
《地脈養護值班表》最上頭，老李的名字旁寫著：“掃地即布陣，遲到扣酒。“郭鐵開發的“陣眼熱力圖“掛在旁邊，綠色光點像星星般閃爍。
蘇小橘蹲在陣眼上舔魚乾，尾巴尖掃過“穩定度92“的數字：“本喵說，這地掃完，魚乾都不潮了！“
趙鐵柱半夜起夜，摸了摸口袋裡的假牙——溫溫熱熱的。
他溜到車庫，往老李的掃帚上綁了瓶二鍋頭，小聲嘟囔：“老東西，彆掃太狠“
深夜，老李掃到陣眼核心。
掃帚突然發出蜂鳴，地麵裂開蛛網狀細紋，古老符文從中滲出幽光。“來了。“他低語著將掃帚插入地縫，咒語從喉間溢出，星光如銀鏈墜入裂痕。
林小滿衝進來時，正看見裂痕緩緩閉合。
老李的手在發抖，卻笑得像個孩子：“你爺爺當年也這麼掃過他說，要讓後人知道，守門的不是神仙，是掃著地的凡人。“
紅光衛星的軌跡再次偏轉，仿佛被無形的手輕輕推開。
監控屏幕上，倒計時跳到“68:00:00“。
清晨的陽光透過車庫窗戶，照在“陣眼熱力圖“上。
突然，基地廣播“滋啦“一聲，響起郭鐵的大嗓門：“今日地脈養護任務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