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庫的金屬屋頂漏下幾縷晨光，照在郭鐵沾著機油的工裝上。
她機械臂的激光刀正嘶嘶切割鐵脊龍的核心艙，火星濺在護目鏡上，在視野裡炸開細碎的金點。“這破銅爛鐵的結構“她嘀咕著，刀頭突然頓住——核心艙內壁刻著一行極小的紫色銘文，像被螞蟻啃出來的，“歸零會·第七回收單元“。
“郭鐵？“莫青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位執律部隊長的戰術靴碾過碎鐵片，發梢還沾著戰鬥後的焦糊味。
她湊近時，郭鐵已經調出數據流，全息屏在兩人之間展開，泛黃的舊照片浮現在空中：穿禦獸組織製服的男人抱著一隻三花幼貓，笑得露出虎牙。
“陳岩。“莫青霜的喉結動了動，指尖幾乎要碰到全息像，“十年前我們一起守過昆侖山防線，他說任務結束要帶女兒去看海“她突然攥緊拳頭，指節發白，“當時報告說他被ai粒子炮汽化了，汽化個屁！“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尾音發顫。
能源艙方向傳來悶響。
林小滿猛地抬頭，他跪坐在醫療艙前，左手用繃帶胡亂纏著——剛才蘇小橘抽搐時，他硬撐著沒鬆手，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此刻女孩縮在能量艙裡，金紅色的契約紋在皮膚下流動，像被風吹亂的火苗。
她的尾巴拍打著艙壁，喉嚨裡發出幼獸般的嗚咽：“水冷“
龍清的桃木劍突然嗡鳴。
她盤腿坐在艙邊，額角滲著細汗，指尖的精神絲線正往蘇小橘意識裡探，卻像撞在彈性十足的玻璃上。“有鎖。“她撤回手，劍身還在輕顫，“不是人類的封印術，頻率像某種外星生物的腦波。“
林小滿摸出兜裡的魚乾，試著塞進艙口。
蘇小橘突然抬頭，瞳孔縮成豎線，一口咬碎魚乾，碎屑混著血絲噴在他手背上：“不想吃崽，我聽見好多門在響，門後麵有水聲“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尾尖無力地垂在艙底，像被雨打濕的蘆葦。
郭鐵的機械臂突然發出蜂鳴。
她扯下護目鏡，屏幕上的腦波圖正瘋狂跳動，綠色曲線刺向警報線：“每覺醒一次，她腦子裡就多一段協議代碼！
再這麼下去“她沒說完，喉結動了動，“她會變成沒有意識的鑰匙機，自動去開那扇門。“
林小滿的後背突然繃緊。
他轉身衝向牆角的鐵皮櫃，動作太急撞翻了醫療箱，酒精棉滾了一地。
爺爺的舊日記就壓在箱底，封皮磨得發白，第一頁是1998年7月15日的字跡：“雨太大，後山撿回隻發燙的小貓，眼睛像兩顆金玻璃球。
她抱著我手腕說門要開了，我用《搖籃曲》當鎮魂咒，封了她的記憶。“
“原來爺爺早知道“林小滿的手指撫過“小貓咪“三個字的墨跡，那是他小時候趴在桌上看爺爺寫字時，用蠟筆歪歪扭扭添的。
他突然抬頭，目光掃過眾人：“郭鐵，鐵脊龍殘骸裡有沒有信號發射器？“
“正查著呢！“郭鐵的機械臂在殘骸裡快速翻找，最後拽出個拇指大的黑匣子，“媽的，還在往深空發坐標！“
雷暴的拳頭砸在牆上，水泥簌簌往下掉：“炸了它！
讓那群外星孫子收不到信號！“
“不行。“林小滿按住黑匣子，掌心能感覺到它微微的震動，“我們要反向注入病毒。“他摸出兜裡的老磁帶，外殼裂了道縫，“用爺爺的《搖籃曲》當載波——蘇小橘聽到這個就會平靜，說明這曲子能乾擾外星協議。“
計劃啟動時，車庫裡的空氣都繃緊了。
郭鐵改裝著廢棄無人機，機械臂的關節發出哢嗒聲；龍清用符紙在無人機表麵畫滿鎮魔紋；雷暴守在門口，子彈上膛的聲音像心跳。
林小滿抱著蘇小橘坐在臨時搭的椅子上，她的體溫燙得驚人，尾巴卻死死勾著他的手腕，像怕被風吹走。
“睡吧睡吧，小貓咪“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還有點啞。
蘇小橘的金瞳突然縮了縮，流動的契約紋慢了下來。
第二句出口時，她的尾巴鬆開了，爪子軟軟搭在他肩上。
能量艙的警報聲不知何時停了，隻剩他的歌聲在金屬牆壁間回蕩，像一根細而韌的線，拴住了風暴裡的船。
無人機升空的瞬間，郭鐵的屏幕爆閃。“深空回傳信號！“她快速敲擊鍵盤，全息屏上浮現出扭曲的畫麵：幽藍的深海裡懸浮著一扇巨門，門紋像活物般蠕動。
穿白袍的女人抱著小橘，放進泛著綠光的培養艙，聲音混著電流：“鑰匙蘇醒，門將開啟“
蘇小橘的身體突然繃直。
她猛地抬頭，瞳孔裡的星河開始旋轉，尾鞭“啪“地掃斷旁邊的鋼柱。
林小滿被她甩在地上，卻看見她的爪子抵住自己喉嚨時在發抖——那不是攻擊的力度，是小貓撓癢癢的力道。
“他們說殺了你，我就自由“她的聲音像被撕碎的布，一半是貓叫，一半是哭腔。
林小滿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爪子按在自己心口：“那你拆了我這罐頭，看能不能換自由。“他笑了，嘴角還沾著戰鬥時的血，“反正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拿來護著你的。“
蘇小橘的瞳孔突然渙散。
她鬆開爪子，整個人撲進他懷裡，尾巴一圈圈纏住他的腰，像小時候在寵物醫院的紙箱裡，抱著他的胳膊睡覺那樣。
郭鐵的屏幕跳出紅色警告：“乾擾成功，深空信號中斷但降臨預案啟動，倒計時72小時。“
車庫的燈光突然暗了暗。
林小滿低頭，看見蘇小橘在他懷裡睡著了，睫毛上還掛著淚。
他摸出爺爺的舊磁帶，金屬外殼貼著掌心，有點涼。
“都過來。“他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轉過臉。
他走向角落的會議桌，把磁帶輕輕放在中央，“敵人要我們怕鑰匙“
窗外的雲遮住了太陽，陰影漫過磁帶，在桌麵上投下一道細細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