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議會的檀香燃得正旺,煙氣在梁上盤旋成灰黑色的渦旋。陸塵坐在末席的青石凳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石麵 —— 這是他第一次被允許參加家族議會,卻像被釘在恥辱柱上,背後的目光比臘月寒風還要刺骨。
“清璃與那贅婿走得太近,恐非好事。” 楚明遠的聲音像磨鈍的刀,在寂靜的廳堂裡拖出刺耳的響。他是楚家二房的領頭人,花白的胡須上沾著酒漬,眼神掃過陸塵時,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若將來誕下子嗣,父係血脈不純,傳出去豈不是讓青冥洲的修士笑掉大牙?楚家的根基都要被這廢物動搖!”
陸塵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嘲諷,有鄙夷,還有幸災樂禍。楚清璃坐在他斜對麵,淡藍色的裙擺在案幾下輕輕顫動,卻始終挺直著脊背,沒有看他。
“明遠長老說得是。” 柳姨娘立刻接過話頭,珠翠在燭火下閃著精明的光,“楚家的血脈容不得半點瑕疵。依我看,待孩子出生後,必須做血脈檢測,若是摻了雜質……” 她故意頓住,目光在陸塵和楚清璃之間打轉,“便不能記入族譜。”
“主母這是要斷我楚家嫡係的根?” 楚清璃終於開口,冰藍色的眸子裡淬著寒意,“血脈檢測是針對旁係的規矩,何時輪到嫡係頭上了?”
“規矩也是人定的。” 楚明遠冷笑一聲,“清璃侄女還是太年輕,不知人心險惡。這廢物來曆不明,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廳堂裡陷入爭執,楚家各房的長老或沉默,或附和,或隱晦地看向首座的楚雲河。大長老撚著胡須,目光渾濁難辨,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陸塵低著頭,眼角的餘光卻瞥見楚明遠袖口露出的玉佩 —— 那玉佩上刻著的雲紋,與林家使者腰間的飾物有著微妙的相似。楚紅菱昨夜塞給他的紙條突然在腦海裡浮現:【二房楚明遠長子,娶林家旁係女為妻】。
原來如此。陸塵的心臟像被冰水澆過,二房與林家早有勾結,這場質疑根本不是為了楚家血脈,而是衝著他和楚清璃來的。
“都安靜。” 楚雲河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讓爭吵瞬間平息。他掃過全場,最後落在陸塵身上,目光裡帶著審視和權衡,“按規矩辦。”
三個字像三塊巨石砸在陸塵心頭。他猛地抬頭,想說什麼,卻被楚清璃投來的目光製止。少女的眼神複雜,有憤怒,有不甘,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
散會時,陸塵故意走在最後。楚紅菱像隻受驚的小鹿,從回廊拐角竄出來,將一個油紙包塞給他:“陸大哥,這是我找到的《血脈檢測術》殘卷。”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眼角的淚痣因緊張而微微顫抖,“二房的人在門口守著,你千萬小心。”
陸塵握緊油紙包,指尖觸到裡麵粗糙的紙頁。“謝謝你。”
“我娘說,柳姨娘年輕時也做過血脈檢測的手腳。” 楚紅菱的聲音帶著哭腔,“你一定要想辦法……”
話沒說完,遠處傳來腳步聲,她慌忙轉身跑開,裙角掃過陸塵的靴底,帶起一陣風。
回到東廂房,陸塵立刻反鎖房門,將殘卷攤在桌上。《血脈檢測術》的原理並不複雜,通過特製的檢測符引出血液,若與楚家嫡係血脈不符,符紙會泛起黑紋。
“關鍵在檢測符的材質。” 陸塵的目光落在殘卷角落的批注上,“需用楚家祖墳的靈土混合朱砂繪製……”
他忽然想起藥園裡的土壤,經血脈靈育改良後,蘊含的靈氣與古籍記載的靈土極為相似。陸塵的眼睛亮了起來,或許可以用改良土壤替代靈土,乾擾檢測符的反應。
深夜的修煉室,陸塵正用靈植鋤翻挖角落的泥土。係統麵板突然彈出:【檢測到宿主意圖破解血脈檢測,是否消耗 500 貢獻點兌換 “障眼符” 配方?】
陸塵毫不猶豫地選擇確認。隨著貢獻點清零,一張半透明的圖紙浮現在眼前,上麵記載的符陣能短暫屏蔽血脈氣息,恰好能應對檢測。
他按照圖紙,用改良土壤混合朱砂,在黃符紙上繪製符陣。指尖的靈力注入時,符紙突然泛起淡淡的金光,與血脈檢測符的紅光截然不同。
【障眼符(中品):可屏蔽血脈氣息三個時辰】
陸塵將符紙收好,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二房的刁難,林家的窺伺,柳姨娘的算計…… 這場圍繞子嗣的風波,才剛剛開始。
他不知道的是,青竹院的窗台上,楚清璃正望著修煉室的方向,手裡捏著枚融冰丹,指腹的溫度將丹藥焐得微微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