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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銅哨驚夜,鐵鎖加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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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鐐銬鎖住手腕腳踝,粗糙的鐵環磨得皮肉生疼。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黴味、血腥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糞便惡臭。這是六扇門地牢最深處,專為重犯準備的死囚牢。牆壁是巨大的青條石壘砌,濕漉漉地滲著水珠,凝結成一道道暗黃色的水痕,如同石壁流下的膿血。僅有的光源是頭頂高處一個巴掌大的氣窗,吝嗇地透進一點慘淡的月光,勉強勾勒出牢房內猙獰的輪廓。

徐浪背靠著冰冷的石壁,蜷縮在角落一堆散發著腐敗氣味的乾草上。肩頭被“赤蠍”劃破的傷口在陰冷潮濕的環境下隱隱作痛,腰側被“女閻羅”飛刀割裂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燒灼著神經。但他此刻對這些皮肉之苦幾乎麻木了,腦子裡像塞了一團亂麻,又像是被無數隻毒蜂瘋狂蜇刺。

李慕白的屍體出現在廢棄古寺,眉心那詭異的朱砂痕竟是對寒氣有反應的真元烙印!這足以顛覆整個案件走向的驚天發現!可還沒等他們喘口氣,六扇門巡街捕快就被哨聲引來,將他們堵了個正著。緊接著,總督府的親衛如同鬼魅般出現,不由分說就將他和柳七娘拿下,押回總部。

罪名?擅闖禁地(廢棄的慈雲庵早已被總督府劃為禁地),褻瀆屍體(指李慕白遺體),勾結匪類(指那批蒙麵人和血影樓殺手),意圖不軌!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根本不容辯解。尤其當總督府那位鷹視狼顧的侍衛長,冷笑著提到“有人親眼目睹徐捕快在慈雲庵內與不明身份的黑衣女子密會”時,柳七娘看向徐浪那瞬間變得無比冰冷的眼神,像一把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他心裡。

“女閻羅”…玄衣衛…總督府…徐浪隻覺得一股寒意從骨髓裡往外滲。這根本不是什麼巧合!慈雲庵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從“赤蠍”引他們進去,到李慕白屍體詭異的出現,再到“女閻羅”的襲擊和最後那意味深長的退走,最後巡街捕快的“恰好”趕到…每一步都被人精心算計好了!目的就是要把他徐浪釘死在“勾結匪類、褻瀆劍仙、圖謀不軌”的恥辱柱上!將他徹底抹黑,讓他永世不得翻身!而總督府的反應如此迅速、如此強硬,甚至不惜連柳七娘都一並拿下…這本身就透著極度的反常!

“李慕白…‘小心徐浪’…朱砂烙印…金色真元…總督府…”徐浪喃喃自語,混亂的線索在腦海中瘋狂碰撞。總督府為何如此急切地要定他的罪?是為了掩蓋李慕白真正的死因?還是…總督府本身就與李慕白的死有關?!那個“金色”的真元烙印…難道指向的是…?

這個念頭太過驚悚,讓徐浪自己都打了個寒顫,不敢深想下去。但李慕白眉心烙印對寒氣反應時那絲微弱卻清晰的金色毫光,卻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腦海裡。金色…在這神武王朝,金色,是皇家的象征!是至高無上的顏色!難道…

“吱吱…吱吱…”

一陣細碎、令人牙酸的聲音打斷了徐浪的思緒。他循聲望去,隻見幾隻肥碩的老鼠正從牆角一個拳頭大的破洞裡鑽出來,綠豆大小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旁若無人地啃噬著地上不知名的穢物。

徐浪厭惡地皺緊眉頭,剛想挪動身體離那破洞遠點,目光卻猛地一凝!

借著那慘淡的月光,他清晰地看到,一隻剛從破洞裡鑽出的老鼠身上,沾著一點極其細微的、在黑暗中幾乎難以察覺的…暗紅色粉末?!

那顏色…那質地…徐浪的心跳驟然加速!

是赤蠍粉!絕不會錯!和醉月樓大堂裡殘留的、慈雲庵牆頭上發現的,一模一樣!血影樓“赤蠍”的標誌性毒物!

這死囚牢的牆角破洞裡,怎麼會有赤蠍粉?!

徐浪屏住呼吸,強忍著刺鼻的惡臭,小心翼翼地挪到那個破洞旁邊。他趴下身,幾乎把臉貼到冰冷潮濕的地麵上,眯起眼睛,仔細朝那個黑黢黢的洞口裡望去。

洞內一片漆黑,深不見底,隻傳來老鼠爬行的窸窣聲和陰冷潮濕的氣流。但就在洞口邊緣的石壁上,徐浪敏銳地捕捉到幾道極其新鮮的、銳利的刮擦痕跡!痕跡很淺,像是被某種尖銳的金屬物體快速劃過留下的,其中一道痕跡的邊緣,還殘留著極其細微的、幾乎與石頭顏色融為一體的暗紅粉末!

“是蠍尾鉤!”徐浪心頭狂震!“赤蠍”來過這裡?!或者…她是從這裡離開的?!這破洞通往哪裡?!

這個發現讓徐浪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這死囚牢,絕非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這破洞,很可能是一條隱秘的通道!是“赤蠍”這種殺手出入的路徑!而“赤蠍”留下的痕跡如此新鮮,說明她不久前才使用過這條通道!

總督府把他關進這間牢房,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難道這又是一個陷阱?等著“赤蠍”再次出現,將他滅口於此?!

徐浪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坐直身體,背靠著冰冷的石壁,全身肌肉繃緊,所有的感官提升到極致,警惕地掃視著牢房內的每一寸陰影,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的聲響。肩頭和腰側的傷口因為緊張而更加刺痛,汗水瞬間浸透了後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牢房內隻有老鼠的吱吱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不知哪個囚犯痛苦的。氣窗透入的月光在地麵移動,如同緩慢爬行的幽靈。

就在徐浪緊繃的神經幾乎要被這死寂壓垮時——

“嚓…嚓…嚓…”

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從牢房外的通道傳來。腳步聲很穩,很慢,帶著一種刻意的從容,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臟上。

不是獄卒那種粗暴沉重的腳步聲!更不是“赤蠍”那種鬼魅無聲的步伐!

是誰?

徐浪的心沉了下去。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腳步聲在牢房厚重的鐵門前停下。接著是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鎖鏈滑動的嘩啦聲。沉重的鐵門被緩緩推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一道身影,背對著通道裡昏暗的油燈光芒,堵在了門口。

那人穿著一身六扇門高級官員的深青色常服,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站在陰影裡,麵容模糊不清。但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毒蛇般陰冷滑膩的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牢房。

徐浪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來人的臉,但逆著光,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徐文書,彆來無恙?”一個陰柔、帶著一絲刻意拖長的腔調響起,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進徐浪的耳朵裡,如同毒蛇的嘶鳴。

徐浪心頭一凜!這個聲音…他記得!是總督府那位鷹視狼顧的侍衛長,趙無極口中的“笑麵虎”,王通!

“托王侍衛長的福,還沒死。”徐浪靠在牆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甚至帶上一點慣有的憊懶,“怎麼?總督大人這麼快就等不及要送我上路了?連個像樣的審問都懶得走?”

王通沒有立刻回答。他往前踱了兩步,終於踏入了氣窗月光能照到的範圍。

那是一張保養得極好的臉,皮膚白皙,甚至有些過分細膩。眉毛修剪得整整齊齊,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嘴角習慣性地向上彎起一個固定的弧度,像是在笑。但那雙眼睛,狹長,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極深的褐色,看人時微微眯著,裡麵沒有絲毫笑意,隻有如同打量獵物般的冰冷算計和一絲令人極其不舒服的粘膩感。

“上路?”王通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像羽毛刮過骨頭,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徐文書言重了。總督大人心係社稷,日理萬機,豈會在意你一個小小文書的下場?不過是按律行事罷了。”

他慢悠悠地踱到牢房中央,目光如同冰冷的刷子,在徐浪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他肩頭和腰側被撕裂的衣襟上,嘴角那抹虛假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

“嘖嘖,看來徐文書在慈雲庵,經曆頗為精彩啊?又是刀傷,又是飛刀…還有幸見到了‘女閻羅’那樣的絕色?真是豔福不淺,命也夠硬。”王通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和探究。

徐浪心頭警鈴大作!這王通,句句帶刺,句句都在試探!他強壓下怒火,扯了扯嘴角:“王侍衛長消息倒是靈通。怎麼?總督府也對玄衣衛的行動感興趣?還是說,‘女閻羅’本就是總督大人派去‘關照’我的?”

王通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快的光芒,臉上那虛假的笑容卻不變:“玄衣衛行事,自有其道理,豈是我等可以妄加揣測的?倒是徐文書你…”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種陰冷的壓迫感,“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

來了!徐浪心中冷笑,終於切入正題了!

“不該知道?”徐浪一臉茫然地攤手,鐐銬發出嘩啦的聲響,“王侍衛長指的是什麼?李劍仙的屍體怎麼會跑到那鬼地方?還是指他眉心那個會發光的紅點?又或者…是指那紅點裡藏著的‘金色’玩意兒?”

當徐浪提到“金色”二字時,王通的瞳孔驟然收縮!雖然隻是一瞬,快得如同錯覺,但徐浪捕捉到了!那是一種被觸及核心秘密的驚怒和殺機!

“徐浪!”王通的聲音陡然拔高,陰柔不再,隻剩下刺骨的寒意,“禍從口出!有些東西,不是你一個小小的檔案司文書能碰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隻會讓你死得更快,更痛苦!”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那股陰冷滑膩的氣息如同實質般壓向徐浪:“識相的,就把你在慈雲庵裡看到的一切,關於李慕白屍體的每一個細節,還有…‘女閻羅’對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一字不漏地告訴我!或許…總督大人念在你為六扇門效力多年,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圖窮匕見!

徐浪看著王通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心中反而一片澄澈。對方越急,越證明他發現的那些東西至關重要!尤其是那點“金色”,絕對是關鍵中的關鍵!這王通,或者說他背後的總督府,就是衝著這個來的!他們想封口!想徹底掩蓋李慕白死亡的真相!

“痛快?”徐浪突然笑了,那笑容帶著一種豁出去的、近乎瘋狂的意味,“王通,收起你這套鬼把戲!想從我嘴裡套話?行啊!那你先告訴我,李慕白到底是怎麼死的?他眉心那個會發光的鬼東西到底是什麼?是誰留下的?你們總督府這麼急著給我定罪,是不是怕我查出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放肆!”王通勃然色變,臉上那虛假的笑容徹底消失,隻剩下猙獰的殺意!他猛地向前一步,右手閃電般探出,五指成爪,帶著淩厲的勁風,直抓徐浪的咽喉!速度之快,竟帶起了破空之聲!這王通,竟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這一爪,狠辣絕倫,顯然是想直接擒住徐浪,嚴刑逼供!

徐浪早有防備!在王通眼神變化的瞬間,他就知道對方要動手!雖然手腳戴著沉重的鐐銬,行動受限,但檔案司三年練就的反應和對危險的直覺還在!

麵對這致命的一爪,徐浪沒有選擇後退——身後是冰冷的石壁,退無可退!

他眼中凶光爆閃!身體不退反進,猛地向前一撲!不是撲向王通,而是撲向地麵!同時,他戴著沉重鐐銬的雙臂奮力向上一架!

“當啷!”

沉重的鐵鏈與王通抓來的手爪狠狠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聲!巨大的力量震得徐浪雙臂發麻,虎口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鐵環!整個人更是被這股巨力撞得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石壁上,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王通也被這悍不畏死的反擊震得後退半步,看著自己手背上被鐵鏈刮出的幾道白痕,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

“找死!”王通厲喝一聲,身形如鬼魅般再次撲上!這一次,他不再留手,五指如鉤,帶著刺耳的破風聲,直取徐浪的天靈蓋!這一爪若是抓實,徐浪的腦袋必然如同西瓜般爆開!

死亡的陰影瞬間降臨!

徐浪眼前發黑,渾身劇痛,剛才那一撞已經讓他受了內傷,沉重的鐐銬更是極大地限製了他的動作!麵對王通這必殺的一擊,他幾乎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破空聲,如同毒蛇吐信,毫無征兆地從牢房角落裡那個老鼠洞的方向傳來!

一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烏光,快如閃電,無聲無息地射向王通的後心!

這偷襲來得太過突然,太過詭異!角度刁鑽得匪夷所思!

王通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擊殺徐浪上,完全沒有料到這死囚牢裡竟然還藏著第三個人!而且是從那個肮臟的老鼠洞裡發動的襲擊!

致命的警兆如同冰水澆頭!王通臉色劇變!抓向徐浪天靈蓋的手爪硬生生頓住!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強行向側麵扭轉!試圖避開這陰險的一擊!

噗!

那道烏光擦著他的肋下飛過,帶起一溜血花!深深釘入對麵的石壁之中,竟是一根細如牛毛、通體烏黑、閃爍著幽藍光澤的毒針!

“誰?!”王通驚怒交加,捂著肋下瞬間變得麻木的傷口,猛地扭頭看向那個老鼠洞!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就在王通分神的這一刹那!

徐浪眼中爆發出絕境求生的凶光!他強忍著劇痛,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將手腕上沉重的鐵鏈朝著王通受傷的肋下狠狠砸去!同時身體借著反衝之力,狼狽地向旁邊滾開!

王通肋下受傷,劇毒瞬間發作,半邊身體都有些麻痹,反應慢了半拍!被徐浪這搏命的一砸,雖然及時用手臂格擋開,但身體也是一個趔趄!

“砰!”

就在王通身形不穩的瞬間!

牢房角落裡那個老鼠洞上方的石壁,猛地向內塌陷下去一大塊!碎石紛飛!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現!

一道纖細、敏捷如狸貓的紅影,如同鬼魅般從洞口一閃而出!她手中那柄造型奇特、如同新月般彎曲、閃爍著幽藍光澤的蠍尾鉤,帶著刺骨的殺意,如同毒蠍的尾刺,直刺王通因為受傷和麻痹而露出的咽喉要害!

正是血影樓的“赤蠍”!

她竟然一直潛伏在隔壁,通過那個老鼠洞觀察著一切!在徐浪最危急的關頭,在王通分神的瞬間,發動了致命一擊!

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

王通瞳孔驟縮!死亡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想躲,但半邊身體麻痹,動作遲滯!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致命的蠍尾鉤在眼中急速放大!

“不——!”王通發出絕望的嘶吼!

然而,就在蠍尾鉤即將刺入王通咽喉的刹那!

“赤蠍”那雙勾魂攝魄的眸子裡,卻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猶豫!那必殺的一擊,竟然詭異地頓了一下!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幾乎難以察覺的一頓!

“嗖!嗖!嗖!”

三道淩厲的破空聲如同催命符咒,撕裂了牢房的死寂!三道烏黑的寒光,呈品字形,從牢房門口的方向,如同三道索命的黑色閃電,精準無比地射向“赤蠍”的後心、後頸和腰眼!

快!狠!準!時機更是刁鑽到了極點!正是“赤蠍”攻擊王通、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瞬間!

“女閻羅”?!

徐浪腦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隻有那個神秘莫測、飛刀絕倫的玄衣衛,才有如此可怕的暗器功夫!

“赤蠍”顯然也察覺到了背後那致命的威脅!她眼中閃過一絲驚怒和不甘!刺殺王通的機會轉瞬即逝!她再不停留,身體猛地向側麵一扭,如同沒有骨頭的蛇,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射向後心和腰眼的兩道烏光!同時,手中的蠍尾鉤反手向後一撩!

“鐺!”

一聲脆響!第三道射向她後頸的烏光被蠍尾鉤精準地格開!

但她也因此徹底失去了擊殺王通的機會!

“赤蠍”沒有絲毫戀戰,身形如同紅色的鬼影,在狹窄的牢房內一個急轉,避開王通踉蹌揮來的一爪,足尖在地上一點,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被她撞開的牆洞衝過去!

“哪裡走!”門口傳來一聲冰冷的低叱!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魔影,瞬間出現在牢房門口,手中寒芒再閃!

但“赤蠍”的速度更快!紅影一閃,已沒入那黑黢黢的牆洞之中!隻留下一縷淡淡的、帶著異香的脂粉氣息在空氣中飄散。

門口那道玄黑身影(正是“女閻羅”)沒有追擊,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柄利劍,掃過一片狼藉的牢房:捂著肋下、臉色發黑、搖搖欲墜的王通;靠在牆邊、口鼻溢血、狼狽不堪的徐浪;以及那個通往未知黑暗的牆洞。

她的目光在徐浪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依舊冰冷,但似乎多了一絲極其隱晦的…審視?隨即,她一言不發,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門口通道的陰影裡,仿佛從未出現過。

“呃…噗!”王通終於支撐不住,身體晃了晃,猛地噴出一口黑血!那毒針上的劇毒極其猛烈,他半邊身體已經完全麻木,臉色迅速轉為青黑,眼神渙散,顯然命不久矣!

他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靠在牆上的徐浪,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徐…徐浪…你…你勾結血影樓…謀害…謀害朝廷命官…你…你死定了…金鱗…金鱗…”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抽搐了幾下,徹底沒了聲息。那雙狹長的、充滿算計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徐浪的方向,充滿了不甘和怨毒。

“金鱗?!”徐浪心頭劇震!王通臨死前吐出的這個詞,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響!

金鱗會?!

那個傳說中勢力盤根錯節、滲透朝野、以金色鯉魚為標誌的神秘組織?!傳說其成員非富即貴,行事隱秘詭異,掌控著龐大的財富和驚人的秘密!是比血影樓更加神秘、更加可怕的存在!

難道…李慕白眉心那點對寒氣有反應的“金色”烙印…指的就是這個“金鱗會”?王通是“金鱗會”的人?總督府…也與之有關?!

這個念頭帶來的衝擊,讓徐浪本就翻騰的氣血再也壓製不住!

“噗——!”

他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迅速沉入無邊的黑暗。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聽到牢房通道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柳七娘那清冽焦急的呼喊:

“徐浪!徐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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