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怎麼樣，全看有沒有站相。
第一項訓練，無極限站軍姿，站到全部人堅持不住為止，基礎又難熬。
尤其是在高原，氧氣稀薄，站著站著就暈倒，比在平原可常見多了，更何況本來就是要看他們的極限在哪兒，所以，醫務室的醫生護士們算是忙瘋了。
顧月姝站在角落裡觀察著訓練情況，非常有閒心的數了一下暈倒的人數。
在暈倒的新兵過半時，她停止了這一項沒什麼意義的活動，轉身去了醫務室。
本來是想來幫忙的她，經過藥房時，卻因為裡麵的對話頓住了腳步，饒有興趣的聽完了全程。
喬二哭嘰尿嚎的聲音清晰的傳出，“我還求你了，葡萄糖~”
“哎呀，你看你那??樣，不就三個月嗎，咬咬牙，挺過去了啊！”被糾纏住的護士是懂安慰的。
喬二一秒收起臉上的悲切，麵無表情，“你怎麼不幫我咬咬牙啊？不把你那小牙咬碎了才怪呢。”
護士背過身去不想理他，繼續配藥。
下一秒，喬二胡攪蠻纏的聲音再次響起，還帶了一丟丟的小威脅，“說真的，真的，你幫幫我，你要不幫我，你就等著收我屍吧。”
“有那麼嚴重嗎？”護士不以為意。
“有，就是有，反正你不幫我就是在謀殺我。”喬二要的就是她接話，隻要她給梯子，他就能爬杆上。
“我要怎麼幫你啊？”護士不耐煩了。
“手機。”喬二滿臉笑，就在他以為自己可以達成目的的時候，護士將手機在他麵前一晃，拿著就走了。
喬二失望的收起笑容，“我就知道沒門。”
“知道沒門你還要？喬二，還沒打消要回去的念頭呢？”顧月姝靠在門口，突然出聲，成功把喬二嚇了個激靈。
他眼神飄忽，對於戳破了他心思的顧月姝，完全不敢對視。
“看來我說對了，你確實還沒死心。”顧月姝頗為苦惱的嘖了一聲，“這樣，我跟你科普一下吧。”
“義務兵服現役期滿未被選取為士官，可以退伍，也就是說，隻要你堅持兩年，你就能什麼都不用努力的回去了。”
“在這之前，你為了提前離開部隊做任何的努力，都會對你的未來產生影響，即，很大概率被判定為逃兵。”
“知道逃兵會受到什麼處罰嗎？”
“你不僅需要把入伍時，國家給予的義務兵優待翻倍返還給國家，”看他臉上的不以為意，顧月姝表示明白，“看你這樣子，這一點你應該是都不在意的，畢竟你家境不錯。”
她話音一轉，“可你還會被錄入失信係統，銀行嚴格放款不享受任何優惠政策，並且兩年內不允許辦理升複學和出國手續。”
“你的檔案上會明確標注你逃兵的身份，你的一切所為還會被媒體大肆宣傳，作為反麵教材。”
“而這，還隻是你成為逃兵之後懲罰的一部分而已。”
“你不在意返還待遇，不在意失信懲罰，能不在意全部的代價嗎？”
見他動搖，顧月姝繼續輸出，“雖然你才入伍沒幾天，但以我對你的觀察，你是個喜歡對著美女孔雀開屏的人。”
“說白了，你喜歡把自己放在眾人的焦點裡，喜歡存在感。”
“但你喜歡在普羅大眾眼中成為人人唾棄的逃兵，以此博取存在感嗎？”
又一次乾了政委教導員的活兒，顧月姝很心累，但心累也要一鼓作氣。
“喬二，軍隊從來都不是束縛你自由的地方，你覺得不自由，是因為從前的你太放縱。”
“可是再放縱，你也該捫心自問，什麼底線該碰，什麼底線不能去碰。”
“成年人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你總不能指望你隻要犯了錯，你父母就能一直給你掃尾收拾爛攤子吧。”
“那我告訴你，彆想了，軍隊，他們插不進手，你也指望不上，在這裡犯了錯，承擔責任的隻會是你。”
“所以放在你麵前的路其實隻剩一條，好好訓練，當夠兩年義務兵，然後合你心意的滾蛋。”
喬二眯起眼，身上的二流子氣質一掃而空，竟是有些像個軍人樣子了，“你提醒我這些，你又能得到什麼？”
他在審視她的目的，他從來不信沒有目的的提醒和善意。
顧月姝被審視，卻很坦然，“你覺得你有什麼值得我圖謀的嗎？”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雪鷹的副隊長，也就是說，除了袁野，在雪鷹，屬我最忙。”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在這兒和你廢話了吧，因為你這兒要是出了什麼幺蛾子，除了你需要受到應有的處罰，我也要因為你寫一堆的材料。”
“我不想寫成堆的材料，就隻能從根源解決問題了，而你就是那個根源。”
“畢竟現在解決你隻需要廢嘴，真要拖到你乾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來，我要解決問題，就不僅要廢嘴，還要廢手了。”
“是你，你會怎麼選？”
“那還是廢嘴吧。”喬二把自己放在她的位置上想了想，感同身受的打了個哆嗦。
顧月姝笑了。
“看來你也不是不知道孰是孰非的嘛，既然這樣，”她收起笑意，大聲吼道：“那還不快去訓練！”
喬二被吼，下意識的拔腿就跑，
當他跑出藥房，跑到走廊時，他心存僥幸的停下來，往後看去，卻一眼就看到顧月姝站在原地就那麼注視著他，把他看的直發毛。
他再次拔腿奔跑，一鼓作氣的跑到訓練場，才覺得自己甩掉了那如影隨形的目光，活了過來。
可逃掉了顧月姝，沒逃掉光頭，看到他回來，光頭直接把他轟回了隊列中，繼續站軍姿。
真可謂是剛出虎穴，又進了狼窩。
暖洋洋的日光長時間的照射在身上，變得不再柔和，反而帶給皮膚陣陣的刺痛感。
當汗水流進眼睛裡，喬二生無可戀的自我安慰：暈倒就好了，站到暈倒，他就解脫了。
他不敢裝暈，因為他不確定顧月姝離開了醫務室沒有，所以隻能默默祈禱自己快點兒被曬暈。
隻要他是真的暈倒，那他想休息，就誰也奈何不得他。
可惜，他的體質是真的好，這一站，就跟著榮寧站到了最後，比鮑大誌站的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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