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和傘兵吵架了?”會議結束,顧月姝和夏嵐並排一起走時,顧月姝把想問很久的話問了出來。
“不算是吵架,隻是他覺得我不該乾這樣危險的工作。”夏嵐想到和傘兵的對話,還能記起他被自己說的懵懵的表情。
顧月姝合掌笑著,“他是不是問你為什麼是你去乾接頭的工作?你們那兒怎麼不安排個男人什麼的?”
“你說對了,他當時問出來的時候,我都想回身給他臉上來一拳頭了,女人怎麼了?他的作戰經驗還不一定比得過我和你呢。”
夏嵐現在想起來還有一種想要抓住傘兵揍他一頓的衝動,當時她就不該忍著,直接把他揍成熊貓眼。
“哈哈,你確實該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不過我怎麼聽衛生員說,你直接斷了他對你的念想了呢?不是有感覺嗎?就因為一句話?”
傘兵那家夥欠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顧月姝也總是會被氣到,可是想一想,跟他生氣,對自己的乳腺實在不友好,現在她都是無視他。
所以她最想問的其實不是傘兵又說出了怎樣氣人的話,而是夏嵐的選擇。
“不是的,”夏嵐的視線落在遠山上,那裡霧氣朦朧,她的眼睛裡也帶上了明滅不可見的光,“我不是因為他說的任何話拒絕的他。”
“那是因為什麼?”顧月姝餘光看見傘兵跟在她們身後時不時的側耳聽著這邊的動靜,幫忙問了出來。
夏嵐嘴唇蠕動,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轉身看向顧月姝,“鳶蝶,你為什麼不願意找另一半?”
“因為我不覺得我這樣的身份能夠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
“我知道我自己的性子,就不是那能安分守己待在家裡相夫教子的,也不想因為生育讓自己隻能退居二線,再也不能提槍衝鋒。”
“這個特戰隊員的身份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戰鬥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而且說不定哪天就光榮了,所以我不想去拖累彆人,也不想自己有拖累。”
顧月姝很乾脆的說了自己的想法,這也是她和家裡人達成的共識,老何和顧女士不會逼著她去組建家庭,她就再沒有後顧之憂。
“你看,你不是看的很明白嗎?我的職責雖然與你不一樣,但也是在生死邊緣徘徊著的,傘兵也是,兩個不確定未來的人聚在一起,怎麼會有好結果。”
夏嵐雖然是在笑,可眼中霧氣蒙蒙。
她不是不想組建家庭,隻是比起家庭,她更熱愛自己現在的這份責任,兩者兼得自然是最好,但若要選擇,她會毫不猶豫的投身自己的責任裡。
“忠於祖國,忠於人民,那份誓詞是刻在了心裡的。”
“鳶蝶,我是真的很愛這身軍裝,所以我不會為了任何人脫下這身軍裝,而這樣的我就和你一樣,並不適合再承擔一份妻子甚至是母親的責任。”
顧月姝呼出胸口的鬱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我覺得你還是再想想吧。”
“隻要你和他把話說開了,傘兵並不會介意你的工作,也不會畏懼兩個不知道未來的人在一起會產生怎樣的化學效應。”
“他那家夥有些認死理,認定了是你,就不會變了,不如給彼此都留個機會,說不定就是另一種境地了呢?”
“我再想想吧,咱們到了。”說話間,夏嵐和顧月姝已經走到了族長的住處。
進屋後,夏嵐先是把耿繼輝提出的讓朗德寨的人暫時搬去縣城的話說了出來,不出所料的被拒絕了。
“離開山的獵人就像離開水的魚,他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也會死在這裡。”
這樣生活在山林裡,遠離科技和現代生活的少數民族,其實更加信奉祖先和靈魂的存在。
他們不願意離開故土,是因為長久以來的信仰,也是對於未知的恐懼,甚至比恐懼死亡更恐懼變動。
顧月姝理解他們,夏嵐也理解,所以對於再一次被拒絕,兩個人都沒什麼好意外的。
與其讓意外的情緒浪費時間,不如另外想想解決的辦法,比如說暫時的藏身之地,縣城不能去,在附近找一處安全的地方躲著總可以了吧。
這不,夏嵐就在那兒和族長商量著要把山民們安排在哪兒躲避,不能讓戰火波及到他們。
族長給出了後山的答案,並且說會讓女人和孩子躲過去,而老人會選擇留下來。
“他們都是獵人,豺狼來了,老獵人逃走的話,他們會受到祖先的譴責。”夏嵐將族長的話轉達了過來。
“武器呢?我們的武器根本不夠,就算是我準備了弓箭,也不適合他們這些老人們使用。”
顧月姝是打算將弓箭用在前方戰場上的,而老人們執意留下來,那就待在寨子裡,大不了他們把戰場一直控製在山林裡,不讓這些老人有接觸戰場的機會就是了,雖然難了點兒,但是努努力也不是不能做到。
老族長拿出了自己的獵槍,“槍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會和敵人決一死戰。”
顧月姝看著老族長蒼老麵容上堅毅的神情,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才能勸說他,最後隻能妥協,可是心裡的那個想法卻越發的清晰了起來,她是說什麼都不會讓這些老人接觸到戰場的。
她雖然不能拒絕一個孩子守護家園的決心,即使這個孩子已經蒼老,但他隻要能動,就沒有人能剝奪他的這份心。
可是她不是不能在裡麵做做文章,方式雖然會曲折一些,但管用就行。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族長你組織一下大家了,時間不等人,能儘快安排大家去後山,就不要再繼續在寨子裡多停留了,這裡很快就會變成戰場了。”
夏嵐將顧月姝的話翻譯給族長,又把族長的話翻譯過來,“族長說,他會立刻召集所有族人,配合咱們先把女人和孩子送到後山,老人則會留守在寨子裡,準備迎接豺狼。”
“這樣最好了。”隻要這些老人的訴求是留守寨子而不是上戰場,她的想法就可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