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譏笑,“曾經我也以為,一旦離了你,我會活不下去,但實則不然,我高估了你在我心裡的位置。”
比起兒女,他也沒那麼不可或缺。
比起太尉府,他是可以被舍棄的那一個。
夏雲崢暴躁不堪,亂了思緒。
按照計劃,太尉府應該轟然倒塌,滿門抄斬,再不複存在,可實際上,蒙羞的、辱沒門楣的,是國公府。
甚至,國公府陷入險境。
再不得皇上青睞。
又過了一日,天光乍現。
孟氏正打算出門。
卻撞見夏雲崢腳步淩亂,匆匆而來。
孟氏站定,瞧見他眉目柔和,泛著些許甜蜜和愛意。
她奇了怪了。
夏雲崢每一次和她爭吵過後,都擅長冷戰,等她低頭。
但這回,他卻主動服軟。
倒是稀奇。
“夫君,即便你認識到錯了,找我求和,但是!我不會接受。”涉及原則和底線的事情,孟氏絕不退讓半步。
【唉,娘親還是太天真,以為爹爹會良心發現……但爹爹候在門口,可不是為了娘親。】
夏淺淺肉嘟嘟的小胖手晃了晃,扯開遮擋視線的繈褓。
不是為了她?
嗬,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孟氏撩起一縷頭發,漆黑瞳眸裡的自嘲和淡漠漫溢而出。
“你想多了。”夏雲崢正視前方。
孟氏:“是啊,本就不重要。”她沒有在意,隻是慣性思維使然。
她不再多說,抬腳往前走。
女兒的心聲卻驟然響起。
【來啦來啦,白月光帶著她的囂張來啦!聽說娘親暴斃,她激動得高聲尖叫!急切地想看見娘親七竅流血的慘狀,取而代之的念頭不加掩飾……】
可惜,她的希望要落空嘍!
渣男、原配、白月光,全齊活了。
夏淺淺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是熱鬨欸。
孟氏冷著臉,思緒沉沉。
她好像想了很多。
又好像什麼也沒想。
此時,紗簾被掀開,露出一張嬌媚漂亮的小臉。
是柳依依。
她輕輕搭在夏雲崢的手腕,優雅地下了馬車。
她眉尾翹起,卻在看見孟氏的瞬間,笑意陡然凝固住。
柳依依紅唇微動,張張合合好幾次,才顫顫巍巍出聲:“表、表哥。”
不是說孟氏毒發身亡了嗎?可她這一看,孟氏除了有些蒼白和憔悴,並無不適。
難不成,表哥騙了她?
但是,這種一戳就破的拙劣謊言,表哥不至於拿來忽悠她。
“夫人,這是柳依依,我的表妹。”夏雲崢暗地裡給柳依依使了個眼色,讓她穩住。
全過程,他沒有表現出半分不自在。
反而坦坦蕩蕩。
似乎,但凡懷疑他和表妹關係不純,都是一種莫大的罪過。
孟氏壓著聲,摁下滿腹心思:“她確實是你的表妹?可這麼多年,我從未聽你提起過。”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夏雲崢,唯恐錯過他任何微小的變化。
【表妹?接吻、上床的表妹?嗬嗬,那我可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夏淺淺嘖嘖出聲,暗諷意味十足。
他們是名義上的表親關係,換一句話來說,就是。
不過,南靖國不講究這個。
但夏淺淺捧著比臉還大的奶瓶,小嘴蠕動,使勁地嘬了兩口,她翻著白眼,嫌棄又鄙夷道:【咦,不害臊!】
孟氏聽著女兒糯糯的心聲,震驚的無以複加。
接吻?
還上床?
他們居然等不及她離世,這麼早就珠胎暗結了?
若是女兒所言屬實,這樣一來,要說柳依依是夫君的情妹妹,那還差不多。
不過,也不知女兒隨誰。
說話有點粗糙……
“當然!”夏雲崢一出口,聲音大了些,等他慢了半拍反應過來,便連忙找補:“我和表妹清清白白,從頭到尾我隻有過你一個女人,所以,你大可不必疑神疑鬼。”
【娘親,彆聽爹爹的!】
【他們關係清清白白?爹爹還隻有過娘親一個女人?嘔了,狗都不信!不說遠的,就說昨晚,爹爹還淪陷在溫柔鄉,和白月光大做特做!發狠了,忘情了,要命了!】
【直到天亮,爹爹才意猶未儘地停下來。】
煩心事一大堆,爹爹腦殼嗡嗡疼,隻顧得上酣暢淋漓的悶頭發泄。
累了倒頭就睡。
夏淺淺看話本看多了,往往一看就是一整天。
司命仙君拿她沒有辦法,便由著她。
話本內容千奇百怪,涉及架空古代、仙俠、近代現代,她一向不抗拒,看得津津有味。
很多新潮的話,不管懂不懂,她都學了十成十。
夏淺淺哼了哼。
爹爹都讓白月光登堂入室了,還不允許娘親疑神疑鬼,嗬!他委實是一點道理都不講。
不像她,是娘親乖乖的小棉襖。
可暖可貼心啦。
孟氏暗中觀察過夏雲崢和柳依依。
果然在他們半遮的脖頸,發現深淺不一的吻痕。
再看他們之間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情愫,是旁人無法摻和進去的。
孟氏和女兒心有靈犀,她說:“你可真荒謬!瞧,淺淺都在笑話你,依我看,你莫不是覺得鬼話說多了,連自己都信了?”
嗯?
是在說我嗎?
夏淺淺見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她怔了怔,萌萌的,卻還是配合娘親:“呀,咿呀。”
【是的喲,就是在笑話你!】
她抬抬下巴。
再明顯不過的笑了笑。
夏雲崢喘氣聲重了些,出生不到三天的嬰兒,貌似聽得懂人話一樣,跟孟氏一唱一和,這讓他怎能不難堪?
又如何不心驚?
但轉念一想,這隻是巧合罷了。
嬰兒就是嬰兒,能懂些什麼?肯定是他多慮了。
“笑笑笑,笑屁啊你!”難得的,他不顧身份,口無遮攔。
夏淺淺小胖手一指,精準地指向夏雲崢。
旋即,她一臉怒容,阿巴阿巴一頓輸出,人小,氣勢卻不弱。
雖然語言不通,夏雲崢聽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可看她奶凶奶凶的表情,似乎罵得……挺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