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入李長老門下後，沈硯在丹房的日子更紮實了。不再是單純分揀丹料、照看丹爐，李長老開始係統教他煉丹術——從辨識七十二種基礎靈草的藥性，到掌握九種丹火的火候，甚至連如何用靈氣調和丹料間的相衝氣息，都掰開揉碎了講。
沈硯學得極快。符牌不僅能感知靈氣軌跡，還能“看”到靈草裡潛藏的藥性——比如凝香草的葉片裡，藏著一縷能安神的淡白靈氣；清蘊花的花瓣下，裹著絲促消化的淺黃氣息。這些細微處，連李長老都得靠多年經驗摸索，沈硯卻能憑符牌一眼看穿。
“你這符牌，簡直是天生的煉丹輔助。”李長老看著沈硯精準挑出一株混在凝香草裡的“醉心草”（此物看似相似，實則會讓丹藥帶迷幻氣），忍不住感歎，“當年我學辨草，光認錯就被罰抄了十遍《靈草譜》。”
沈硯把醉心草放到一旁，笑著遞過剛煉好的凝氣丹：“師父您嘗嘗？這次加了點晨露調和，靈氣應該更順些。”
李長老捏起一枚丹丸，指尖探入靈氣，隨即點頭：“嗯，比上次又進了步。火候穩了，靈氣也凝得緊實，再練半個月，就能試試煉‘清蘊丹’了。”
清蘊丹是煉氣期弟子常用的療傷丹，比凝氣丹複雜一倍，需調和五種靈草的藥性，稍有不慎就會煉出帶澀味的廢丹。沈硯把這話記在心裡，每日除了修煉《納靈訣》，就泡在丹房試練——符牌懸在丹爐邊，金紋隨著爐火明暗閃爍，丹料裡的靈氣流轉、火候的細微變化，都在它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這天傍晚，沈硯正試著用符牌引導靈氣調和丹料，符牌突然微微一顫，金紋裡竟映出丹爐內的景象：三株靈草的靈氣原本各成一團，在符牌的金光下，竟像被無形的手推著，慢慢纏成一股，最後融成溫潤的淺碧色——竟是自動幫他完成了調和！
“這是……”沈硯又驚又喜。他試著集中精神與符牌溝通，眉心傳來一絲溫和的回應，像是在說“可助你調和藥性”。
原來隨著他修為提升（已到煉氣五層），符牌的能力也在解鎖。之前隻能感知、淨化，如今竟能主動輔助調和靈氣。
他趕緊把這事告訴李長老。老修士聽完，眼睛一亮，拉著他往丹房走：“快試試煉清蘊丹！用符牌輔助，說不定能成！”
清蘊丹的丹料早已備好，沈硯按步驟點火、投草，待丹料融化成靈氣團，他凝神催動符牌。金光亮起，丹爐內的五股靈氣果然不再衝撞，順著符牌的金光慢慢交融——原本需要沈硯用靈氣小心翼翼引導半個時辰的工序，此刻竟一刻鐘就完成了。
“成了！”李長老盯著丹爐口，見一縷清潤的藥香飄出，撫掌笑道，“你看，丹成了！”
丹爐打開，五枚圓滾滾的清蘊丹躺在托盤上，丹丸泛著瑩潤的碧光，靈氣純得沒有半點雜氣。這成色，比李長老年輕時第一次煉清蘊丹還好。
沈硯捧著丹丸，心裡暖烘烘的。符牌在眉心輕輕發燙，像是在與他分享喜悅。
除了煉丹，沈硯的修為也在穩步提升。《納靈訣》練到深處，丹田的靈氣像小泉似的汩汩往外冒，加上符牌輔助，不過一月，就摸到了煉氣六層的門檻。
這日，外門傳來消息：林舟服了清脈丹後，經脈徹底恢複，竟憑著一股韌勁突破到了煉氣三層，被周管事選中調去內門雜役院幫忙，離丹房更近了。
沈硯特意去雜役院看他。林舟穿著新做的灰布衫，正蹲在石磨邊磨靈米，見沈硯來，趕緊擦手站起來，臉上紅撲撲的：“沈硯！我能進內門了！周管事說，好好乾，以後說不定也能學煉丹呢！”
“肯定能。”沈硯遞給他個小布包，裡麵是三枚自己煉的凝氣丹，“這個你拿著，修煉時用，能快些。”
林舟攥著布包，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就知道你會有大出息！當年你說要進內門，我就信！”
兩人坐在磨盤邊聊了半晌，從外門的舊友近況，說到內門的新鮮事。林舟提起趙虎，笑著道：“他現在見了你還是臉紅，上次偷偷給你塞了袋自己采的‘安神草’，放你木屋門口就跑了，跟做賊似的。”
沈硯想起門口那袋帶著露水的安神草，心裡軟了軟。
回丹房的路上，沈硯路過藏經閣。如今這裡換了位姓陳的長老看管，閣門敞開著，弟子們進進出出，再沒有之前的陰翳氣。他抬頭望了眼思過崖的方向，那裡雲霧繚繞，墨長老被囚在崖底石窟，再沒了動靜。
符牌在眉心泛著淡光，沈硯突然覺得，它的暖意似乎比之前更盛了——或許是宗門的邪祟氣散了，或許是他心裡的事落了定，又或許，是這安穩的日子讓它也鬆了口氣。
“師父說，下月宗門要派弟子去山下的‘青溪鎮’采靈草，讓我也跟著去。”沈硯摸了摸符牌，心裡生出些期待。他來宗門後，除了後山，還沒去過彆處。青溪鎮是玄洲大陸的尋常小鎮，聽說有賣糖畫的小販，有唱山歌的姑娘，和宗門裡的嚴肅截然不同。
夜風拂過竹林，帶著靈草的清香。沈硯站在丹房門口，望著遠處外門的燈火——那裡曾是他拚命想逃離的地方，如今卻成了藏著牽掛的角落。
他知道，玄洲大陸的路還長，符牌的秘密還沒完全揭開，或許將來還會遇到像墨長老這樣的邪祟。但此刻，有師父教導，有朋友相伴，有丹爐裡的藥香，有符牌的暖意，便足夠踏實。
下一步，先煉出完美的清蘊丹，再跟著去青溪鎮看看——日子嘛，就該這樣一步步走，一點點嘗。
符牌在眉心輕輕跳了跳，像是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