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那仆人說,縣丞大人給我薦了一名學生?”周夫子這時候看向了陳銘身後的林清三人,當然主要目光放在林清身上。
陳銘也順著周夫子的眼睛看過去、看向林清,便用手指了指林清,遂道:“是的,他就是我給夫子薦的學生。”
“哦?”周夫子聞言,隨後便對林清問道:“之前可有進學過?”
“進學過半年。”林清朝著周夫子捧手揖禮,旋即說道。
“哦~,”周夫子捋了捋頜下的胡子,“你都學過什麼蒙學書籍?”
林清當即將自己學過的蒙學書籍講了一遍,周夫子陡地蹙眉不悅道:“你隻學過半年,怎麼可能學過這麼多書籍?”
周夫子說到這裡,便看向陳銘,旋道:“縣丞大人,這個學生我教不了,如此不實誠的學生,還是另擇高就吧。”
看著周夫子滿臉不悅的表情,陳銘有些哭笑不得,這周夫子還不知道這位林小弟的神異之處呢。
當即陳銘就將林清的事跡講了出來,什麼書法開宗立派,而且寫出了話本也即將付梓出書。
這聽得周夫子一愣一愣的,而後詫異地問道:“大人,莫不是在消遣老夫?”
陳銘一臉認真地保證道:“此等事千真萬確!”
周夫子這時才有些相信,旋又看向林清,說道:“既然你都學過這麼多蒙學書籍,那我考考你可好?”
林清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當然不怕考,但這時他為了證明自己,便即說道:“我可以把這些書籍全都能從頭到尾背一遍,並且一字不差。”
周夫子不置可否,但聲音比剛才還要冷淡:“那你背,我有言在先,錯一個字,就休想入我門下。”
“是,夫子。”林清要證明自己,今天就是很好的開頭。
當下林清開始背起來,背的還很快,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就將那幾本書都背完了。
而在他背書當中,那周夫子的神情明顯變化了,從剛開始的臉色冷淡,慢慢變得驚詫,隨即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陳銘看著周夫子臉上那精彩的表情,笑著說道:“怎麼樣,周夫子?”
周夫子努力讓自己保持淡定,而後說道:“他、他真的是隻進學了半年?”
“的確如此,”陳銘鄭重點頭。
周夫子又詢問林阿大和林薑氏,說道:“你們不要瞞我,這等事是瞞不住的,要上了我的課,他的課業跟不上,就會露餡,你們說你們的孩子,的確就進了半年學?”
林阿大和林薑氏忙不迭點頭,二人都道:“不敢扯謊,的確就進了半年學,而後沒錢再交學費了。”
“那你們現在又如何有錢了?”周夫子不假思索問道。
林阿大和林薑氏當即就將兒子出書的事說了,並且也沒隱瞞,說了出書的稿酬是八十兩銀子。
“原是如此。”這時周夫子已經相信了陳銘說的話了,再者,一個縣丞,哪可能用大話誑自己呢?隻是他說的話,剛開始讓人覺得,確是委實難以置信而已!
周夫子這時看向林清,說道:“你跟我到學塾裡,你的字不是寫的很好嗎?寫給我看看。”
說完,周夫子便當即先朝著院內走去,而後林清和陳銘、林阿大、林薑氏也都跟著進去。
進到了學塾裡,林清掃眼一看,學生們一共就十一二個,但他隻掃了一眼就不再看,隨後看向周夫子,周夫子這時在一張桌子上準備好了紙墨筆硯,然後看向林清,示意他來寫。
這時課堂上的那些學生都一個個小聲的嘀咕著議論紛紛,猜測這是乾什麼。
周夫子這時也無暇管課堂上的這些學生們,他盯著林清看,看他寫字。
然後隻見在那紙上林清寫道:
“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而他這麼甫一寫完,登時就有一聲叫好喝彩:“好!~”
林清不用看,就知道這是陳銘的聲音。
而這時周夫子完全不淡定了,他指著這幅字,對那前所未見的書法,那種可開宗立派的新式書法,他是震驚不已,雖說之前相信了陳銘說的話,但是再看到實物,這是完全不同層次的衝擊、感官,他震驚的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而陳銘看到那一幅字,登時是喜不自勝,就當他伸手去拿那幅字的時候,忽然一雙枯瘦的手,卻是先他一步直接拿到了那幅字。
陳銘很不爽地看去,見是周夫子拿起那幅字,十分寶貝似的在那欣賞著,這讓陳銘更加不爽了!
陳銘當即對林清道:“林小弟,這幅字寫的好啊,這字意更好,可否……”
然而陳銘本來想說,這幅字自己準備花五十兩買下來,可這時候又是被周夫子給捷足先登了,周夫子馬上道:
“那個林清啊,這幅字送與為師怎麼樣?除此之外,我不要你的束脩,我的課你隨便上,想上多久上多久!”
他說完這句話後,隨後就一臉警惕地看向陳銘,生怕陳銘給他搶走一樣。
林清看著周夫子,還有這縣丞陳銘,倆人正鬥雞眼似的大眼瞪小眼,也是不由得有些好笑。
但是林清既然選擇在周夫子這裡念書,當然是不好駁周夫子的麵子,於是朝著陳銘歉意地一笑說道:
“陳大哥,下次有好字就再考慮你啦,這一次,畢竟我要拜夫子為師,這次這幅字就送與夫子了。”
聽林清這麼一說,“唉!~”陳銘頓時頓足歎氣,但隨即又說道:“那說好了,下次的字是我的。”
“好,一言為定!”林清當即表態道。
隨後林清看向周夫子,說道:“夫子,既然在您這裡上課,怎麼可能不交束脩呢?這幅字您喜歡就送與您了,另外束脩單算。”
而聽林清這麼一說,周夫子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
“我周泰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收下你這個弟子,就說了不要你的束脩就是不要,有你這幅字就足夠了,說起來也是老夫我占了便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