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隅。
某高檔公寓裡。
被父母逼迫回來的宋斯年滿身酒氣,聽到輪椅的聲響,他更是煩得將手邊的抱枕摔了出去。東西險些砸到時青禾腳邊,她沉了沉氣,忍住湧上心頭的怒火,給了保姆一個眼神。
對方走上前。
將煮好的醒酒茶小心翼翼放在茶幾上:“先、先生——”
“滾!”
宋斯年厲吼。
保姆嚇得渾身哆嗦,趕忙退到一旁。
時青禾推動輪椅過來,上下打量了眼毫無形象癱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再怎麼裝也裝不出好脾氣:“宋斯年,我已經好聲好氣跟你相處,你彆蹬鼻子上臉!”
“得寸進尺的不是你?”
“我怎麼了?”
“在拘留所謊稱懷了我的孩子,用錄像視頻威脅我,讓我不得不承認有這個孩子!”想起這些宋斯年就火氣大,猛地站起身,猩紅的雙眼盯著麵前這個讓人惡心的女人:“婚禮定了下來,宋太太的位置是你的了,可你還是不甘心,三番五次跟我爸媽打電話,說你孕吐肚子疼,讓他們倆把我弄回來!你肚子裡有貨嗎!”
時青禾抿唇。
下意識捂了一下空空的小腹。
她不服輸地辯解:“我搬進你的住所養胎,這是人儘皆知的事。可你從來沒回來過,你知道外邊的人都怎麼說我嗎?”
說她未婚先孕。
做小三。
不知廉恥。
搶了自己親妹妹的未婚夫。
這個時候宋斯年不站在她身邊護著她,那她真要被輿論淹死了!
“宋斯年,你和時音交往的那些年,不拒絕我的示好,還跟我接吻上床,難道你爽的時候也是我逼你的?你自己敢做,卻不敢承擔,算什麼男人!”
宋斯年一噎。
想說什麼。
時青禾沒給機會,推動輪椅上前,軟聲道:“斯年,我從前那麼光鮮亮麗,是眾星捧月的大小姐。失去了這雙腿變殘疾後就掉落了神壇,我的腿是因為你才傷了的,你該對我負責。”
宋斯年喉頭哽住。
這話進到耳朵裡,好像生吞了個蒼蠅,咽下去覺得惡心,吐又吐不出來。他低頭看向時青禾蓋著毛毯的雙腿,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時音的處境。
那一整年裡。
他常說她刻薄。
時氏夫婦也說她欠了時青禾。
她在那個不被待見的家裡生活了那麼久,還遭受這樣的精神虐待。此時此刻,感同身受的宋斯年心臟忽然很疼,他真的很該死。在音音最無助的時候,他非但不站在她那邊,反而還落井下石、幫著時家人欺負她。
見宋斯年臉上顯露的痛苦自責情緒,時青禾以為他是被說動了,對自己有了幾分同情。她之前用的就是這個方法,屢試不爽,能在他和時音的戀愛紀念日上喊走他。這次使用起來,依然奏效。
因為她了解宋斯年。
本事平平。
自尊心極強。
在學業成績和擁有超高設計天賦的時音麵前,他找不到存在感。但在失去了雙腿的她時青禾身邊,他享受到保護弱小帶來的滿足感。
“斯年,我不怪你。”時青禾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角,溫聲說:“你把心從時音身上收回來,我們就能幸福地過日子。”
門鈴聲忽地響了。
宋斯年回過神,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領著一群人進了屋,一件華麗奢侈的白色婚紗放置在客廳裡。為首的人客氣有禮,道:“時小姐,您在scre品牌購買的傳承婚紗已送達,這是賬單,加上配送人工費共計502萬。您過目一下,沒問題就可以簽字了。”
聽到這個數字,宋斯年當即瞪大了眼睛。
他箭步衝了過去。
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的賬單。
真的是五百萬。
保姆送走scre品牌的人,門關上的下一秒,時青禾迎上宋斯年怒不可遏的臉:“時青禾你是不是瘋了!花五百萬去買一條婚紗!”
“你能不能看清現在的情況?我在宋氏沒站穩,沒有分紅,工資頂多維持日常生計。而你,進了一趟拘留所,留下了案底,名下的資產都被凍結了!”
“你爸在公司的位置也搖搖欲墜,時氏高層都在抗議,說要召開股東大會重新選董事長!沒準下個月時氏就要改頭換姓,你也就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時家大小姐了!”
“拋開這一切不談,就說目前的你。一雙腿都殘疾了,終身要人伺候,再貴的婚紗穿在你身上都是浪費!你又站不起來,到場的賓客誰會去看一個坐輪椅的新娘?”
宋斯年臉紅脖子粗。
情緒過激。
鬢角的青筋暴起。
時青禾卻更多的注意到他眼裡的嫌棄,尤其是他目光落到她身上,打量她殘疾的雙腿,肉眼可見的鄙夷。
時青禾攥緊了雙手,“這婚紗是我自己買的,沒花你一分錢!另外你少在這危言聳聽,我爸隻是暫時遇上了麻煩,時氏不可能換董事長,公司永遠都是我爸媽留給我的!”
“時青禾你不可理喻!”
“宋斯年你去哪!你給我回來!”
時青禾聲音未落,隻看見男人摔門而去的背影。她揪緊了腿上蓋的毯子,保姆過來關心她,被她猛地推開。
時青禾不甘心。
為了成為宋太太,為了贏過時音,她犧牲了自己的腿才搶到的宋斯年。
得知時音和宋斯年約好去登山,她跟了上去。
本來是雇傭人提前計劃好事故去弄時音,沒想到跌下山的那刻真發生了意外,時音沒掉下去,她卻跌落山崖。醒來的時候她在醫院,腿已經保不住了。
少時刁難時音。
讓所有人都孤立她。
長大後搶走宋斯年,奪走她心愛的男人。
這次變賣股份斥巨資買下知名設計師aro的傳承係列婚紗。
一切的一切,都隻是想證明她才是時家最受寵的小姐,想讓所有人知道,她比時音優秀,她比時音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