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芸在金雲堡做事,見了太多蠅營狗苟的人。
許多人對北蠻怕到了骨子,不敢對北蠻吱聲,不敢對北蠻亮劍,偏偏對治下的百姓卻重拳出擊,最擅長剿匪。
林豐一心為國,赤膽忠心,無私赤誠,是薑芸所沒見到的。
最主要的一點,即便她有意無意的忽略和林豐發生關係的事情,可是有這一層關係,對林豐就更親近,也更願意相信。
薑芸心中有了瞬間的波動,又收斂起來,歎息道:“你的想法太單純了,李謙這麼做,分明是借刀殺人。”
“這次軍中大比,一旦雲豪取勝,李謙肯定會借著大勝的勢頭,帶著人一起去圍剿野牛山的賊匪。”
“偏偏,雲豪傷勢慘重。”
薑芸憤怒道:“李謙借著你取勝的機會,把難題交給你,這人可惡至極。”
林豐心中卻不惱怒。
李謙如果親自去,他無法撈到好處,現在一個人去解決野牛山的賊匪,就可以自己做主,進而謀取最大的利益。
林豐正色道:“將軍,要立足金雲堡,按部就班沒有用,必然要打幾場硬仗。軍中武將沒有血與火的洗禮,怎麼能令人信服呢?”
薑芸勸不了林豐,點頭道:“罷了,你要去我也不阻攔。一萬兩銀子都給你,另外你去圍剿野牛山的賊匪,需要多少人?”
林豐說道:“將軍,我隻要五千兩銀子,作為先鋒營和斥候營的嘉獎。其他的錢財,請將軍安排,也請將軍嘉獎參戰的步兵。”
薑芸點頭道:“可以!”
林豐繼續道:“攻打野牛山,隻要一百斥候營和三百先鋒營,不需要其他士兵。”
薑芸皺眉道:“我聽說野牛山的賊匪,竟然有製式武器,不是泛泛之輩。你的那點人,遠遠不足。”
林豐回答道:“野牛山的賊匪強,也強得有限。我隻帶四百人去,消息傳到野牛山上,賊匪是什麼態度呢?”
薑芸說道:“會蔑視你。”
林豐點頭道:“將軍英明,他們會蔑視我,會瞧不起我,進而會主動出戰,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必勝。這些人下山來進攻,我才能一戰而勝。不怕他們拒守,反而怕他們龜縮,因為野牛山易守難攻。”
“對,對!”
薑芸一臉讚許神色,笑著道:“你的分析有道理,我同意你的提議。”
林豐說道:“將軍,末將先去分配嘉獎。”
薑芸擺手道:“去吧。”
林豐行了一禮,退出營房後領走五千兩銀子,就帶著銀子返回先鋒營和斥候營的營區。
林豐壓根兒沒有回營房,直接往校場去,再通知士兵來集合。
命令下達,所有士兵也陸續來集合。
李壯、羅遠山和龐熊一起的,李壯興奮道:“老羅、老龐,咱們參加大比取勝,你們說,千夫長會不會有賞賜?”
羅遠山淡淡道:“擒拿雲豪,是義父出手。拿下段昌,也是義父出手。你有什麼功勞,想要什麼嘉獎?”
李壯訕訕道:“我也就說一說。”
羅遠山沉聲道:“不管有沒有嘉獎,那都是正常的。”
龐熊接過話,說道:“隻是一次大比,也沒有戰事,估計沒什麼嘉獎。軍隊中,不克扣兵餉就很好了,想要嘉獎是做夢。”
三人議論著的時候,其他趕來的士兵也在議論。因為李謙給的一萬兩銀子,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更是交給林豐分配的。
恰是如此,士兵才有了期待。
士兵在校場外有議論,可是進入校場後就不再說話,按照各自的位置列隊。
整個軍隊,鴉雀無聲。
林豐目光掃過所有的人,沉聲道:“金雲堡今天的大練兵,我們以一己之力擊潰了其他兩路兵馬,取得了大勝。”
“我們得了一萬兩銀子,你們也知道。可是軍營一體,不止我們參戰,還有步兵參戰,所以我領了五千兩銀子。”
“這五千兩銀子,是斥候營和先鋒營的嘉獎。”
“我做主,每個人賞十兩銀子。四百人一共四千兩銀子,還剩下一千兩銀子。”
林豐高聲說道:“這剩下的一千兩銀子,不是我的,而是所有人的。”
“第一,用來賑濟軍中家境特彆困難的士兵,定期給他們家眷一定的接濟。”
“第二,用來嘉獎立功的人。”
“或是讀書認真,且進步迅速的士兵;亦或是訓練有素,且紀律好的士兵;再或是在戰場上殺敵立功的。”
林豐擲地有聲道:“以後這個專用的款項錢財,隻會投入更多,不會減少,要長長久久的辦下去,讓你們後顧無憂,讓你們有功必賞。”
此話一出,士兵徹底激動。
他們來的時候,還擔心著有沒有嘉獎。沒想到林豐出手就是十兩銀子,反倒是林豐一點都沒有留下。
每個人十兩銀子,頂好幾個月的兵餉,這是他們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嘉獎。
除此外,更要接濟他們的家人。
先鋒營和斥候營的將士沸騰起來,羅遠山率先道:“千夫長萬勝。”
此話一出,其他人紛紛高呼‘千夫長’萬勝。
喊聲,直衝雲霄。
將士,軍心湧動。
林豐任由士兵呐喊,等喊聲平息,就直接兌現獎賞,每個人十兩銀子的獎勵安排下去。
士兵拿了錢,鬥誌更足。
錢財分配完,將士重新列陣。
林豐目光掃過下麵的士兵,繼續道:“明天上午,我們要去西北方的野牛山,剿滅野牛山的山賊。”
“戰事在即,所有人回去備戰,為明天做準備。”
“另外,魏虎先一步安排斥候兵,提前往野牛山去,打探沿途的道路、河流和樹林情況。”
將士解散,魏虎也迅速去安排。
林豐也為明天出兵的事情準備著,思考著攻打野牛山賊匪的事兒。
吃過晚飯,林豐繼續琢磨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他去了野牛山,薑芸身邊沒了人,李謙是否會出手呢?
之前頻頻有北蠻襲擾,卻沒有大戰發生。
如今,萬一來了呢?
林豐想到這裡,不擔心自己,反而是擔心薑芸的安全。他剛要踏出營房要去找薑芸,卻又轉身回來,脫下金絲軟甲裝好,才往薑芸的營房去。
薑芸剛吃了晚飯換了衣裳,一副清爽姿態。她見到林豐,主動道:“林豐,有什麼事?”
林豐說道:“將軍,我去野牛山剿匪,會不會是李謙的陰謀?先把我調離,再讓將軍和北蠻交戰,就能對付您了。”
薑芸微笑道:“我也不是傻子,不會任由他算計。你去野牛山,才是要小心。”
林豐說道:“將軍的安危,身係一營將士的未來,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說到這裡,林豐把金絲軟甲拿出來,放在薑芸身前的案桌上,說道:“將軍,這是金絲軟甲,刀槍不入。一旦有戰事,你穿在身上去迎戰。”
薑芸有些驚訝。
林豐是林家村人,一個小地方的普通百姓,竟然有金絲軟甲。
薑芸一時間心中好奇,試探道:“林豐,你哪裡來的金絲軟甲?莫非,是你家傳的嗎?”
林豐回答道:“不是家傳,是我結拜的二弟所贈。”
薑芸問道:“能有金絲軟甲,絕不是普通人,你二弟是誰?”
林豐回答道:“我二弟是永安縣令朱明易。”
薑芸的臉上浮現出難以掩飾的驚訝,朱明易是林豐的二弟,而她的父親和朱明易的父親是結拜兄弟。
繞了個圈子,竟是認識的。
這麼算下來,林豐就不是林大叔,也成了她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