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偶的分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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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雲駕駛著傷痕累累的星槎,平穩而迅速地降落在丹鼎司的碼頭。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比流雲渡更加觸目驚心。

濃煙滾滾,昔日救死扶傷的聖地,此刻儼然成了煉獄。

扭曲的“怪物”嘶吼著在廊道間穿行,與零星未發生異變的雲騎和醫士纏鬥。

空氣中彌漫著藥香、血腥與腐朽混合的刺鼻氣味。

星槎內,景元抱著昏迷的彥卿,金眸掃過混亂的戰場,臉色沉凝如水。

他迅速檢查了一下彥卿的狀況——少年呼吸微弱但還算平穩,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隻是內腑震蕩、力竭昏迷。

此地絕非救治之所,連落腳都危險重重。

他目光在星槎上的眾人間快速掠過,最終落在閉目假寐、與周遭混亂隔絕的丹恒身上。

一絲極淡的複雜情緒在景元眼底閃過,他腳步微動似想上前,但丹恒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姿態讓他收回了念頭。

景元無聲的歎了口氣,轉而將目光投向沉穩可靠的瓦爾特·楊。

“瓦爾特先生。”

景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卻依舊清晰有力,“勞煩照看劣徒片刻。下方魔陰肆虐,需稍作清理,我去去就回。”

他將懷中的彥卿小心的遞向瓦爾特。

瓦爾特毫不猶豫地伸手接過,沉穩地點頭:“將軍放心,交給我。”

他調整姿勢,讓昏迷的彥卿靠得更安穩些。

景元不再多言,身影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如同猛虎下山般撲入下方的混亂戰團。陣刀所過之處,激蕩的雷霆與沛然氣勁,所過之處魔陰身如朽木般紛紛崩解。

他動作迅捷如風,清理著星槎附近威脅最大的幾波怪物,效率驚人。

然而丹鼎司的混亂如同泥沼,絕非一時能徹底平息,此次出手也不過是為雲騎與醫師打開一條還算安全的通道。

不過片刻,景元便已返回,衣甲上沾染了些許汙穢,卻無損其威儀。

他站在艙門邊,目光沉沉的掃過丹鼎司,眉頭緊鎖。

隨即,他的視線越過得他支援前往避難處的人群,投向遠方被雲霧籠罩的鱗淵境方向,金眸之中罕見的掠過一絲冰冷的怒意。

“停雲,去長樂天。”景元收回目光,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平穩。

星槎再次起航。艙內氣氛有些凝滯。

瓦爾特看了看抱著手臂、紫色眼眸裡隻有  ̄へ ̄ 嫌棄、完全沒有開口意思的黑塔人偶,無奈的推了推眼鏡,主動打破了沉默。

“景元將軍。”

瓦爾特的聲音沉穩有力,“星穹列車此番造訪羅浮,目的明確。我們感知到仙舟遭受星核侵蝕,特來相助,以期封印此災禍之源。”

他直接點明了來意,態度坦誠。

景元聞言,既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反對,也未流露出讚同。

“瓦爾特先生與星穹列車的古道熱腸,景元感佩。隻是仙舟事務繁雜,牽涉甚廣,尚需從長計議。

諸位遠道而來,又經曆流雲渡風波,想必已是疲憊。容景元先行安排諸位落腳歇息,待此間稍定,再與諸位詳談可好?”

說著他微微側頭,目光越過瓦爾特,落在了對一切漠不關心的黑塔人偶身上。

天才俱樂部 83 席,黑塔。哪怕來此的隻是人偶。

她在此,本身就是一種難以估量的變數。

景元心中念頭飛轉,麵上卻滴水不漏。

然而,黑塔人偶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似乎覺得窗外飛掠的雲海都比和景元的交涉更有趣,一個清晰的 눈눈 顏文字閃過。

顯然她對這種政治性的試探和客套毫無興趣。

車廂內隻剩下引擎的嗡鳴和核寶偶爾不合時宜的“嗶嘟”輕響。

……

星槎平穩降落在長樂天相對安寧的碼頭。

景元抱著彥卿走下星槎,腳步匆匆卻依舊沉穩。

他轉向恭敬侍立一旁的停雲,簡短吩咐道:“停雲,這幾位是羅浮的貴客。你且妥善安置他們於浥塵客棧歇息,務必周全。”

“貴客”二字一出,三月七的腦袋猛地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抓住了旁邊星的胳膊,臉上寫滿了“又來了!”的驚悚。

“賓館陷阱!甕中捉鱉!”

雅利洛貝洛伯格賓館那一晚,大守護者頭天剛說完“貴客”,後腳銀鬃鐵衛就來抓人的經曆,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她警惕地環顧四周,像是下一秒就會有雲騎軍從角落裡衝出來。

賈昇注意到三月七的反應,嗤笑一聲,懶洋洋地靠在變形的船舷上,眼神在周圍掃視,

隨後他湊近三月七,朝著黑塔努了努嘴,“怕什麼,大不了讓她再給神策府開個洞?”

丹恒依舊沉默。

星則麵無表情,似乎覺得哪裡睡覺都一樣……她有點想念她的紙箱了。

黑塔人偶 →→ 的瞥了三月七一眼,沒說話意思卻十分明顯:“瞧你那點出息”。

景元無暇顧及這些小動作,抱著彥卿快步離開,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醫館的方向。

……

景元將彥卿送入醫館內室,早已得到玉兆發來的消息,在此等候的白露立刻迎了上來。

小巧的龍女看著彥卿身上縱橫交錯的劍傷和蒼白的小臉,龍尾都驚得豎了起來,脫口而出就是指責:

“這哪打的架?這麼凶?跟誰拚命去了?……你這師父怎麼當的?”

景元看著白露熟練地開始檢查,一時語塞,隻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一言難儘。勞煩龍女了。”

白露揮了揮小手,示意景元放心,注意力已全在傷者身上。

景元的隨身玉兆微顫,“借內室一用。”

進屋剛一站定,一道淡藍色的全息投影便在他身側無聲浮現。

天舶司司舵馭空的身影顯現,她眉頭緊鎖,臉上帶著些許疑慮和凝重。

“將軍。”馭空的聲音清冷而直接,開門見山。

“「羅浮」之上發現星核不過數日,星槎海已全麵封閉,連一隻星槎都未曾放出——星穹列車是如何未卜先知,又憑什麼認定仙舟之亂必與星核有關?”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已調閱星槎海中樞所有出入記錄。

就在不久前,有人以極其高明的手段駭入玉界門導航係統,強行打開通道,引導一艘艦船入港。那正是星穹列車。而入侵者……”

馭空的語氣帶上冷意,“……甚至囂張地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印戳,如同挑釁——「銀狼」。星核獵手的一員。”

她看向景元,未儘之意昭然若揭:“將軍,這未免太過巧合。星核獵手放入的星穹列車,而星穹列車又聲稱要解決星核之患?此中關聯,是否……”

景元輕歎一聲,打斷了馭空的質疑:“馭空,星穹列車上,還有一人。”

馭空眉頭微蹙:“誰?”

“黑塔。”景元緩緩吐出這兩個字,“雖然隻是人偶。”

投影那頭的馭空瞬間沉默了。

天才俱樂部83席“黑塔”的名號,其分量在寰宇間重若千鈞。

人偶親至,某種程度上等同於本尊意誌的延伸。

這層關係,讓星穹列車的立場變得極其複雜而微妙。

質疑星穹列車,某種程度上就是在質疑黑塔。

而黑塔的性格和人緣……

短暫的沉默在通訊頻道中彌漫。馭空顯然也在飛速權衡。

最終,投影中傳來她略顯艱澀卻已然妥協的聲音:“……我明白了。”

光影一閃,通訊被掐斷。

景元看著消失的投影,疲憊更深了一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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