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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929,馬三叛門,武聖猶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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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八卦門出大事,宮寶田首徒馬三,打傷師父,叛門出教,自立門戶,相傳已經投靠日本人。”

“孫祿堂先生發表《論拳術內外家之彆》一文,談及四十八年前,赴晉訪宋世榮,討論內功及內外家之彆之事。”

隨著少年呼喊,很快有人圍上來,三個銅元從他手中拿走張張報紙。

小少年小臉臟兮,一身紅布破襖子,四處漏風,但手很乾淨,擼起袖子懷中抱著一摞報紙。

怕將報紙弄臟,還不時地向上推推袖口,吸吸寒氣中流出的鼻涕。

肩膀披著一個褡褳,四方開口,不斷收著銅元,泥濘小臉綻放笑容。

銅元也是各地鑄幣廠製造,購買力波動較大。

如今一個銀元約可兌換一百枚銅元,街頭小吃包子、茶湯等價格多為幾枚銅元。

報紙三個銅元一份,已不算便宜。

陳湛身無分文,但也不至於對孩子動手,咳嗽兩聲湊到少年身邊。

搭眼一掃,黃底黑字,右上角寫著《新津報》。

下方一行小字,‘1929年11月9日。’

陳湛心中明悟,回憶著這年有什麼大事發生,軍閥混戰幾乎每年都有,具體事件想不起來,好像沒什麼震驚天下的大事。

不過有一點,陳湛確認了下來。

這一年,武聖孫祿堂還活著。

他這一脈的祖師爺在世,還有機會能夠親眼見見這位清末民初第一大宗師。

“虎頭少保”、“武聖”、“武林泰鬥”、“天下第一手”等諸多稱號於一身。

將形意、八卦、太極三大內家拳,熔三家於一爐,自創體係,雖仍是命名太極,但取的是至高至上之意。

所以孫氏太極,並非隻是太極,而是三拳通練。

不過孫祖廣開大門,收徒無數,傳到陳湛這代已第五代,也再沒人能摸到武聖一點門檻。

甚至有真功夫的都沒幾人了。

陳湛對霍東閣不感興趣,但對孫祖師的《論拳術內外家之彆》一文卻是好奇的緊。

此文他並未看過完整版,後世被改的麵目全非,流傳隻剩隻言片語。

目光不時的往少年懷中飄去。

內容看了個大概。

但也被少年發現,看陳湛也一臉落魄,皮包骨頭,而且立冬時節,就穿一身長衫薄衣。

這不是要凍死?

少年認定陳湛也是窮苦人家,爛命一條。

心生惺惺相惜,道:“嘿,給你看一份,彆弄臟了。”

他遞過一張報紙,陳湛也欣然接受。

拿起來細細查看,《新津報》以平民化、敢說真話為標榜,鎖定中下層為發行對象,大量刊登老百姓關心的社會文章和趣聞軼事。

頭版頭條自然是霍東閣挑戰宮城長順,起因是宮城長順公開放話:霍元甲幸好早逝,不然到如今要被日本武林人士肆意碾壓,名聲不保。

津門大俠雖逝世多年,但威名猶在,精武體育會更是在幾年前開到津門。

如今正是由霍東閣主持大事。

生父被辱,自然不可能忍氣吞聲。

這是津門武林大事,甚至京城、保定府也會有人各派名家前來一觀。

畢竟津門大俠的名頭太大了,與當年大刀王五,八卦程、形意郭都相交甚密,算三人後輩。

甚至與武林泰鬥,孫祿堂也有幾番交情,是同輩。

1909年,霍元甲南下上海挑戰英國拳家奧皮音,特邀孫祿堂同往,為其壓陣。

但孫祿堂預言,奧皮音必不敢接戰。

至海上,果真如此,霍元甲深服之。

下麵便是東北武林大事,八卦門大師宮寶田首徒馬三,打傷師父,叛門出教!

陳湛看到這裡,也是有些驚訝,居然還有這段故事?

這段故事也不陌生。

宮寶田作為李存義師弟,二人都算八卦祖師董海川的弟子,八卦一脈正宗傳人。

之所以說“算是”是因為二人的武功都不是董海川親授,宮寶田是尹福所教,李存義大多時候跟程廷華學八卦掌,不過輩分上是同輩。

創立中華武士會也有宮寶田幾分功勞。

老猿掛印回首望!

宮寶田留手,不然以他的勁道,白猿托桃,桃碎為齏粉也不奇怪。

但馬三卻沒有體會到師父真意。

這段故事經過幾番演繹,流傳甚廣。

報紙後續刊登了一些老百姓喜聞樂見的內容。

三教九流,花魁戲子,賭坊趣事,涵蓋文學、藝術、娛樂等方麵。

最後孫祿堂壓軸。

孫祿堂已到晚年,他1860年生人,如今年近七十,早已功成名就,武傳天下,收徒無數。

更是著書立傳,《形意拳學》《八卦拳學》《太極拳學》《拳意述真》《八卦劍學》等書。

《論拳術內外家之彆》一文,報刊之中並未刊登,隻是說剛剛發表不久,還未流傳於世。

但足夠陳湛看的津津有味,孫祖師的經曆足夠傳奇。

“老兄,看完還我,還要賣呢。”

陳湛抬頭看到少年懷中報刊已經沒剩幾份,褡褳鼓鼓囊囊,塞了不少銅元。

“給,一早上不少賺?”

陳湛將手中報紙遞過。

少年麵露喜色,隨即又沉下來,歎口氣道:“賣再多,也隻有五枚銅元。”

陳湛點點頭,他這種打扮,多半為人打工。

沒來得及多想,少年手中報刊就已傾銷一空,搓搓手,手臂凍得通紅,終於可以將破紅襖袖子放下。

褡褳塞入懷中,雙手死死抓住。

這年頭下九流的妙手空空可不少,萬一被拿了半條命都要交代。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少年很客氣,但沒有絲毫要幫助陳湛的意思,人在江湖,自身難保,沒資格資助彆人。

陳湛也點頭離開,剛走幾步,聽到身後:

“啪~”

“你還想要五個銅元?找打。”

陳湛轉身看去,少年剛離開報停幾米,被兩個混混兒攔住,其中一個雙手插袖口看戲,另一個打完少年往他懷中褡褳探手抓去。

少年麵頰上五個指印,白中透紅。

卻死死護住懷中褡褳,但也沒法掙脫對方。

“說好五個銅元,說好的,說好不算數嗎?”

兩人哈哈哈哈的大笑,“說話算數?你見老爺和大耍兒一口唾沫一個釘,還見過混混兒說話算數?”

少年一怔失神。

被一把奪過褡褳,“拿來吧你!”

少年還要追,“那是辛苦錢”

插袖口的混混兒抬腳便踹,他本就高大,少年才十來歲矮了不止一頭,完全不收力一腳踢實,人仰馬翻是最輕的。

這一腳並未踢到人,反倒因為踹空,無處受力,踉蹌幾步差點跌倒。

“小子,作死啊。”

抬頭一看,陳湛提著少年後退兩步,正好躲開。

“你誰呀,混哪的?多管閒事兒?”那混混兒開口道。

“老兄,你快走吧,咱惹不起他們。”

少年開口勸道,同時心生後怕,剛才衝動了,被打個好歹也沒處伸冤,這世道當街鬥毆,警務局也懶得管。

到時候彆說今天沒飯吃,受了傷更難活下去。

陳湛微笑搖頭,將他拉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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