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舊是陰的，悶得人胸口發堵。
“爹，今兒買肉的不多，你看，還剩了這麼多豬肉。”
“大戶人家都上趙員外家吃喜宴去了，自家不開灶，這豬肉自然就剩得多。”
“原來如此。”張薇點了點頭，準備收拾肉攤。
趙府的小廝卻慌慌張張跑過來，喘著氣喊。“張屠戶！張姑娘！府裡客人來得太多，豬肉不夠了，您快再送些過去！”
“瞧吧，最後還是得吃咱張記豬肉哈哈哈。”
張屠夫趕緊挑了一大塊上好的五花肉，“薇丫頭你隨小哥去送肉，爹爹得留在攤前守著，怕有熟客來買肉。”
“是，爹。”張薇和小廝拎著肉趕忙往找府走，生怕誤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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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府上是來了多少號人啊，送了幾次肉，還不夠吃？”
“老爺老來得子，一高興，請了太多人家。府上的肉，完全不夠。連留著給柳姨娘燉湯的幾隻老母雞，都給宰了燉湯。”
“柳姨娘身體不好嗎？”
“嗯，生產時大出血，差點沒挺過來。”小廝撓了撓頭，“柳姨娘生產那天，整個府上也怪異得很。”
“怎麼個怪異？”
“接生婆進去老久，隻聽著柳姨娘陣陣慘叫，跟女鬼似的。老爺急得團團轉，愣是被關門外，不讓進去。
還請了個江湖道士作法，說是不讓大家靠近屋子，怕衝撞了送子娘娘。”
“還有這說法？”張薇睜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古代，還真信這些道士的話。
“那可不嘛，把我們都趕走了，連老爺也不例外。”小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背簍裡的肉和排骨跟著他的動作顫了顫。“柳姨娘喊了一會兒，沒力氣就停了。
我們還以為難產死了呢，嚇得人心惶惶。”
“後來呢？”張薇也把背簍提了提。
“後來聽到幾聲小孩啼哭，老爺高興得很。剛想進去看看，後院又起火了！”
“啊，這麼巧，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張薇皺了皺眉，看著小廝的臉。“該不會是有人想搗亂，引起恐慌，讓柳姨娘難產吧。”
“那可不嘛，下人們都在猜測………”小廝些許是喝了點酒，膽子有些大，竟也嚼起舌根。“是那大夫人不滿柳姨娘能生產，一氣之下，點了後院。”
張薇點了點頭，“大夫人沒有孩子嗎？”
“沒有，一直懷不上。”小廝癟了癟嘴，“老爺的原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過門沒多久便病死了。老爺鬱鬱寡歡二十年未再娶，後來也是見宅子這麼大，沒個當家主母也不是法子。便續了弦，娶了大夫人。
哪知道肚子一直沒動靜，老爺覺得是自己命中缺子，也不強求了。”
“那為什麼又娶了柳姨娘？”
“這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小廝的臉有些泛紅，怕是酒勁上來了。“老爺見柳姨娘生得有些像自己死去的原配，便把她納入府中為妾。好巧不巧吧，還給懷上了。”
“看樣子是有點玄學在身上的。”張薇笑了笑，抬頭望著趙府的匾額。
“不行了不行了，頭有些暈了………張姑娘勞煩你把肉送去後廚，我得去喝點醒酒湯……被管家知道，我偷吃酒……得挨板子………”
“嗯嗯，你快去吧。”
張薇點了點頭，正要提起小廝的那框豬肉，便看見一熟悉的身影。
“沈公子也來賀喜？”張薇走上前，隔著兩步遠停下。
沈硯轉頭看她，黑眸裡沒什麼情緒。“張姑娘，沒想到又見麵了。家父與趙員外有舊，讓我來送份賀禮。”他目光落在她手裡的豬肉上，“趙府的肉不夠了？”
“來的客人比預想中多，剛讓小廝跑來又買了兩筐肉。”張薇笑了笑，“沈公子先進府吧，我去後廚交差。”子先進府吧，我去後廚交差。”
“你一個人拿不動這麼多肉，我幫你。”
“那……多謝沈公子了。”
“你幫著我破了兩樁案子，該我謝你才是。”沈硯提起背簍，跟著張薇轉身往側門走。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便到了後廚。
“這是府上要的肉，看看夠了不。”張薇把肉交給胖廚子。
“準是夠了。”胖廚子忙得不可開交，一邊看著肉，一邊往大鐵鍋裡丟蔥薑蒜沫。
“這後廚比前院還熱鬨，”沈硯笑了笑，指著瘦廚子盛出來的糖醋排骨。“這菜我愛吃。”
話音剛落，便聽見前院傳來一陣喧嘩。接著是女人的尖叫，刺破了喜宴喧鬨的樂聲。
“死人了！柳姨娘死了！”
喊叫聲像塊石頭砸進滾水裡，後廚瞬間安靜了，廚子手裡的鍋鏟當啷掉在地上。
不一會兒，也躁動起來，大家都停下手上的動作，往前院裡跑。
“柳姨娘死了？”張薇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喜宴瞬間成喪宴了。”
“走，我們也去看看。”
兩人也轉身往東跨院方向走去，張薇在醫科大學主攻法醫方向，對屍體的敏感度遠超常人。
前兩次，她都未能見到死者，這一次，她一定要親自驗屍，找出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