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姚楚,被太後和皇帝親自指為東宮庶妃,小女兒姚芊,便是眼前這位了。
“參見太子妃。”眾人對許灼華行禮。
剛才一見,大家對於許灼華又有了不同的思量。
京中不缺美人,但像許灼華這般明豔張揚的卻極為少見。
京中世家對閨閣女子管束得緊,從小就用女戒女則教養著,再優越的容貌被束縛久了,都難免蒙上一層細灰,掩蓋了真實的光彩。
那些小家碧玉也好,溫婉大氣也罷,此刻在許灼華麵前,多少顯得黯然失色。
見姚芊站在前麵,許灼華順著皇後的話,做了一個開場:“姚小姐落落大方,我第一次見,也很喜歡。”
“以後等你姐姐來了東宮,姚小姐也可常來。”
姚芊毫不避諱,上下打量了許灼華一番,福身說道:“太子妃不知,我姐姐潛心修習佛法,不愛俗世,最是清雅卓然之人,我便不去叨擾了。”
這是許灼華的第一次亮相,姚芊就這麼一點兒麵子都不給的抵回去了。
她身後的女眷表情各異,幸災樂禍的偏多。
“既然喜歡佛法,倒不如遁入空門,又何苦在凡塵中走一遭呢?”
許灼華聽到身後傳來熟悉響亮的聲音,嘴角不自覺彎了彎。
而姚芊見到蘇珍瑤,頓時變了臉色。
京城的貴女多的是,但排在前幾位的,絕對有這位大將軍府出身的蘇珍瑤。
蘇珍瑤在家中同輩的哥哥姐姐當中,年齡是最小的,好幾個侄兒侄女都比她大。
身為蘇家的小姑奶奶,一旦被人惹了,脾氣也是不小的。
比如今日,竟有那般不長眼的,敢頂撞她的太子妃姐姐。
姚芊很快恢複了神色,得意道:“原來是蘇側妃啊,我倒不知,今日的宴會連妾室也能參加。”
“太子妃也不管管,東宮一個陸側妃就夠得臉了,如今再來個蘇側妃,您的臉麵往哪裡放啊。”
“嘖嘖,”蘇珍瑤麵不改色,圍著姚芊轉了兩圈,“彆什麼妾室妾室的,你倒是想做,可也不夠格呀。”
“你以為叫太子妃一聲姐姐,是個瞎貓死耗子都能辦到的麼。”
“你!”姚芊氣得臉都紅了。
還沒及笄的女子,臉皮自然要比旁人薄一些。
“阿瑤,”許灼華叫住蘇珍瑤,“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何必將心情浪費在不知好歹的人身上。”
“太子妃,您說清楚,是誰不知好歹。”姚芊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連禮數都落了幾分。
許灼華盯著她冷笑一聲,“我說的就是你,你但凡有點自知之明,也該明白自己的身份。”
“連你姐姐見了我都得在我麵前奉茶請安,你有何資格敢在我麵前大呼小叫,難道姚家的家風便是如此?還是說,你故意針對我?”
姚芊被許灼華問得啞口無言,嘴裡說了幾個“我”字,卻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眾人掩嘴吃吃笑起來。
姐姐入了東宮,難不成做妹妹的還存著心思,姐妹共侍一夫?
倒也不是沒有的事,隻是傳出去總歸不好聽。
特彆是以家風著稱的姚家,真要如此,當真連祖宗的臉麵也不要了。
許灼華收斂神色,抬眼冷冷掃過去,眾人趕緊垂下頭。
“我初來京城,還有許多人不認識我,我知道你們好奇,今日過來和大家聚一聚,也算認個臉熟。”
“諸位都是世家千金,名門閨秀,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家族裡的教養。可萬萬彆像姚二小姐,不懂尊卑,言行無狀,足以見得姚家的家風”
許灼華勾唇笑了笑,“也不過如此。”
眾人的頭埋得更低了。
至於姚芊,整張臉都是慘白的。
他們姚家因著她長姐在陛下和太後麵前得臉,這幾年姚家的女兒各個都能高嫁。
若是她今日無心之舉耽誤了全族的女子,隻怕回去以後,第一個饒不了她的就是姚尚書。
可看著許灼華冷冰冰的眼神,姚芊再也生不出勇氣和她辯駁了。
她再看不上許灼華,再討厭許灼華,也不得不承認,大長公主和太子妃的名頭就是對方的底氣,絕不是她一個尚書之女能對抗的。
原想給許灼華一個下馬威,沒成想將自己套進去了。
姚芊又羞又恨,隻盼著等她長姐入了東宮,再幫她出這口惡氣。
許灼華原本打算做點和善的樣子,同底下那些大小姐們攀談幾句,如今看來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索性帶著蘇珍瑤走了。
對著那些隻會嚼舌根的蠢貨,真是多說一句都浪費精神。
“姐姐,”蘇珍瑤挽著許灼華,眼裡全是佩服,“你真是太霸氣了,我早看不慣那些人了,除了勾心鬥角,你編排我,我編排你,真是一點兒正事不乾。”
正事?
想要在這個時代乾點正事,的確是不大容易的。
連門,都難得出去一趟。
不過,她見慣了蘇珍瑤乖巧的樣子,今日見她像個小刺蝟似的,她也覺得很有趣。
“你和那個姚芊,以前有過過節?”
蘇珍瑤搖頭,“我和她不熟,但我知道她最喜歡各種宴會,仗著明珠公主和她要好,耀武揚威慣了,好些出身沒她好的女子都被她刁難過。”
“她若是針對彆人便罷了,她敢說姐姐,我豈能不出頭?”
許灼華笑笑,伸手點在她額間。
她的戰鬥力,隻怕蘇珍瑤還沒見識過呢。
“姐姐,我聽說明珠公主回京了,說不定今日也要來。”
“她不是遠嫁到蜀郡王家了嗎?”
“她是陛下唯一的嫡親妹妹,她想回京,王家人也不敢攔她吧。”
許灼華沒見過明珠公主,但聽過。
她是先帝去世前留下的遺腹子,因此備受太後和當今聖上寵愛,一出生便賞了封地,還賜下“明珠”二字作為封號。
彆看她輩分高,但年紀卻和許灼華差不多,今年還不到十八歲。
書裡對她著墨不多,無非是說她身為掌上明珠,被養得跋扈嬌氣,祁赫蒼繼位後便將她譴到封地去了。
許灼華對她倒是沒什麼特彆的感覺,就是感慨,先帝的精力真好,死前還能給太後留個種。
兩人沿著小徑逛了沒一會兒,就有宮人來請,說太後已經到了,讓眾人去大殿跪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