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西門柔將手中的長鞭扔在地上,腳步一點,幾個起落間,身形就消失在原地。
兵器是江湖人的性命,連兵器都不要了,顯然西門柔心氣全無,已然有了退隱的想法。
“這西門柔”
孫小紅有些吃驚,這西門柔怎麼忽然間就走了,連動手的勇氣都沒了。
“所謂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天機老人緩緩開口,
“多少江湖人,都是為了爭這心中的一口氣,才能在殘酷的江湖競爭中存活下來。”
“可當你發現,你辛辛苦苦爭的一口氣,還不如旁人打的一口哈欠來的響亮。”
“這口心氣自然就沒了。”
天機老人語氣平靜,他見多識廣,這麼多年,江湖上天才如過江之卿,
但實際上呢,能夠大浪淘沙,始終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永遠是那麼一撮撮人。
“這麼說來,這兵器譜第七已經廢了。”
孫小紅帶著惋惜,
西門柔這人其實江湖上風評不錯,重義輕財,頗有俠氣,與人交手也都留一線。
天機老人繼續道,
“所謂不破不立,破而後立,若是西門柔能勘破這次心障,武功必然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說不定就能在兵器譜頂端爭先了。”
孫小紅大眼睛轉了轉,
“破而後立那他能就是王敢的對手了?”
天機老人搖了搖頭,
“能破而後立隻能說明他是個天才,也隻是有了看見頂端的資格而已。”
“而王敢,卻是個連我也看不透的人,到底他的水有多深,江湖上沒人能知道。”
孫小紅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堂,奇怪道,
“這兵器譜上這麼多高手,隻來了兩個?”
要知道,王敢現在高居第四,空降一位,擠下去了無數高手,就算沒那麼多來找他,也不應該隻有這麼少的人。
江湖上高手鮮有不自負的,在見到棺材之前,沒人會掉眼淚。
哪怕他們都知道,百曉生雖然不當人,但在他引以為傲的兵器譜上,是不會出差錯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
天機老人平靜道,
“他們已經來了。”
孫小紅瞪大了眼睛,連忙在周圍尋找。
果真有人!
隻見一個白衣人,正在二樓的角落,長身玉立,背著雙手在欣賞著掛在門口的鳥籠。
鳥兒嘰嘰喳喳。
這白衣人似乎覺得鳥比人有趣得多,連眼角都未向大堂內的激烈交手看上一眼!
他眼角也有了皺紋,但劍眉星目,麵白如玉,遠遠看來仍是位翩翩濁世的佳公子,誰也猜不出他的年紀。
更可怕的是,白衣人在這裡不知待了多久,不知從何而來,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忽略了他的存在!
至少孫小紅絲毫沒有察覺。
空靈之境!
白衣人看來雖隻是隨隨便便的站在那裡,好似尋常人一般,渾身都是破綻,但實際上他整個人似已變成了一片空靈。
這「空靈」二字,也正是武學中極高的境界。
王敢歎了口氣,
“瑪德,最煩裝逼的人!”
這句話聲音穿透力極強,好似金鐵交鳴,洪鐘大呂,瞬息響徹整棟樓。
這滿貫著渾厚內息的聲音,直直穿透了人體,甚至更進一步,好似要穿透人的靈魂。
孫小紅麵色發燙,咬緊牙關,她在鼓著內力,抵禦這實質化的聲波。
天機老人依舊不緊不慢的抽著煙,好似一個聾子,根本聽不到外麵的聲音。
但實際上,這聲音已經震動了橫梁、震動了地麵,化作實質,就算聾子聽了也得吐血三升。
能抵禦這聲波功,非得有極為高深的內力修為才行。
白衣人頭頂的小鳥肯定不會內力,瞬息間便沒了聲息。
而白衣人眉頭一皺,不由自主的調動內氣去防禦自身,
白衣人同樣是武功極高深之輩,儘管外界魔音貫耳,但依然沒什麼異樣,頂多覺得有些吵罷了。
隻是他調動了內力,體內的氣機動了,所謂的‘空靈’之境也不複存在了,
白衣人臉色凝重,知道自己武學意境被點破,也不再故作姿態、孤芳自賞,腳步一點,身形騰挪間就到了王敢跟前。
孫小紅臉色緊張,依舊大眼睛在周圍打轉,
因為天機老人方才說的,可不是‘他’,而是‘他們’。
通常來講,她爺爺的判斷沒錯過,也不會錯。
“連佛門獅吼功都會,無常手,果真名不虛傳。”
這句話開頭時候,就有一個黑衣人落在了大堂中央,等到黑衣人站了一會,這句話才緩緩落地。
隔空傳音,可見其功力高深。
王敢看了二人一眼,已經認出了對麵身份。
“我這個人最討厭兩種人,一種是會裝逼的人。”
“另一種是比我還會裝逼的人!”
“上回在我麵前裝逼的,還是青魔手,後來他死的很幸福,沒有感覺一絲痛苦。”
白衣人冷哼一聲,他不知裝逼為何意,但也能大致猜到。
“但我們的武功,比所謂青魔手,要高的多!”
王敢麵色平靜,
“青魔手臨死前,也是這麼覺得的。”
“你們一個第四,一個第五,加起來倒有青魔手的第九那麼多。”
孫小紅遠遠聽著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計算排名的方法,也隻有王敢這陰損人能想的出來。
沒錯,這二人赫然是兵器譜第五的銀戟溫侯呂鳳先,還有兵器譜第四,嵩陽鐵劍郭嵩陽。
呂鳳先聽了倒是沒發怒,隻是奇道。
“你叫我第五?無常手現在排第四了,按理來說,我應該第六才對。”
“除非你無常手不認可百曉生的排名。”
王敢嘴角帶著一絲嘲諷,
“一個被女人操縱的小人,排出來的名號,也隻有傻子才會去爭。”
“隻是沒想到,江湖上傻子這麼多,已經走了兩個,現在又來兩個。”
呂鳳先搖了搖頭,
“百曉生雖然是個小人,但他的眼力確實江湖第一。”
“他說鐵戟溫侯隻能排第五,那鐵戟溫侯就確實隻能排在兵器譜第五,但鐵戟溫侯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是十年後的呂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