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一被帶到了古堡頂層一間名為“晨星之廳”的房間。這裡與古堡其他地方不同,東麵是一整麵巨大的落地窗,由某種特殊的水晶製成,可以毫無阻礙地看到外界的夜空。
我沒有休息,隻是靜靜地坐在窗邊,神念如水銀瀉地,籠罩了整座古堡。
在古堡最深處的地底密室中,一場激烈的爭論正在上演。
“不行!我絕不同意!”一個聲音蒼老而暴戾的血族長老怒吼道,“該隱之心是先祖的恩賜!是我們的榮耀!怎能交給一個來曆不明的東方人!”
“瓦萊裡烏斯長老,這不是恩賜,是詛咒!”阿利斯泰爾的聲音冷靜而有力,“我們被困在黑夜裡數千年,像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避陽光!這難道就是你所謂的榮耀?”
“我們是暗夜的君王!凡人才是我們的食糧!你竟然想讓我們變得和他們一樣?”
“是變得更自由!不再被欲望奴役!”
爭吵,辯論,咆哮……各種情緒在密室中激蕩。有的長老像瓦萊裡烏斯一樣,固執地堅守著所謂的“血族尊嚴”;有的則被阿利斯泰爾的提議深深打動,流露出無儘的疲憊與向往;更多的,則在猶豫與觀望。
我能感覺到,阿利斯泰爾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我沒有乾預。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給予的是機會,而不是強迫。
爭論持續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邊,第一縷晨曦即將出現。有血族稟報阿利斯泰爾,王江前輩已經得到教廷的”聖杯之淚”後的確切事實。
最終,阿利斯泰爾下定決心,用一句話結束了所有的爭論。
“我,阿利斯泰爾·索恩,作為索恩家族的當代族長,將為這個決定負起全部責任。願意追隨我,擁抱新生的,就留下。不願意的,現在可以離開,我絕不阻攔。但從今往後,你們將不再是索恩家族的一員。”
密室陷入了死寂。
許久之後,那位最激進的瓦萊裡烏斯長老,發出一聲不甘的冷哼,化作一群蝙蝠,從密道的另一頭飛走。有少數幾位長老,也隨之離開。
但絕大多數,都選擇了留下。
他們選擇了,相信阿利斯泰爾,選擇了那個渺茫卻又充滿誘惑的……在陽光下行走的希望。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晨星之廳”的水晶窗,灑在我身上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阿利斯泰爾走了進來,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卻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他單膝跪地,向我獻上了他的忠誠與抉擇。
“尊敬的江先生,我們,索恩家族,願意接受您的交易。”
我跟著阿利斯泰爾,來到了古堡地底最核心的聖堂。
這裡,一座由黑曜石雕刻的祭壇上,靜靜地躺著一顆心臟。
它並非血肉之軀,而像是由最純粹的暗紅色水晶構成,通體晶瑩,卻散發著一股古老、邪異而強大的力量。它在有規律地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仿佛與整個歐洲的黑暗麵產生共鳴。
這,就是“該隱之心”。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它內部蘊含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一種是磅礴的生命本源,也就是我需要的靈石核心;另一種,則是充滿了怨毒、瘋狂與不甘的詛咒之力,正是這股力量,造就了血族的種種缺陷。
“開始吧。”我對阿利斯泰爾說。
他點了點頭,與其他長老一起,圍繞著祭壇坐下,開始了某種古老的儀式。他們將自己的力量與“該隱之心”連接,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改造。
我伸出手,虛空按在“該隱之心”的上方。
我的神念,如同一柄無形的手術刀,精準地探入了它的核心。
“剝離!”
我心中默念。
那股龐大的詛咒之力,瞬間被我從生命本源中強行扯出。它發出一陣無聲的尖嘯,化作一團濃鬱的黑氣,想要反抗,想要侵蝕我的神魂。
“哼,米粒之珠。”
我冷哼一聲,我的道心何其穩固,豈是這區區怨念所能動搖。我張口輕輕一吹,那團黑氣便如同青煙般,煙消雲散,被徹底淨化於天地之間。
失去了詛咒的束縛,“該隱之心”的核心——那顆暗紅色的靈石,發出了璀璨的光芒。
我將其收入囊中。第七顆靈石,到手。
同時,我履行承諾,將一股精純的、中正平和的生命能量,注入到失去了核心的“心臟”空殼之中,並以我的大道法則,重新構建了它的陰陽平衡力量循環。
“嗡——”
改造後的“心臟”散發出柔和的、如同紅寶石般的光暈,充滿了生命力,卻再無一絲邪異。
祭壇周圍的血族們,同時發出一聲悶哼。他們感覺到,靈魂深處那折磨了他們千年的饑渴感,消失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與自由,湧上心頭。
阿利斯泰爾緩緩站起身,他走到聖堂的邊緣,那裡有一道天窗。他顫抖著手,推開了那扇窗。
一縷金色的陽光,照射了進來,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沒有灼燒,沒有痛苦。
隻有一絲久違的……溫暖。
阿利斯泰爾怔怔地看著自己沐浴在陽光下的手,兩行血淚,無聲地從他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中滑落。
他轉過身,向著我,行了一個最古老、最崇高的血族大禮。
……
拿到了第七顆靈石,我沒有在倫敦久留。告彆了千恩萬謝的阿利斯泰爾,我帶著一一,直接前往了下一個目的地——古印度。
第八顆靈石,【古竺·梵天之眼】,據說被供奉在一座古老佛寺的佛像眉心。
然而,當我帶著一一,降臨在這片充滿著咖喱與梵音的土地上時,我的眉頭,第一次,真正地皺了起來。
因為,就在我神念掃過那座傳說中的佛寺時,讓我都感到有些心悸的、極為詭異的力量。
那是一種混合了信仰、願力、輪回、因果,甚至……心魔的力量。
它與靈石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近乎於“域”的奇特領域。
更讓我心驚的是,當我看向一一時,我發現她的眉心,竟然也對那股力量,產生了一絲若有若無的、不祥的共鳴。
仿佛那尊佛像的“梵天之眼”,正在遙遙地“注視”著我的女兒。
事情,似乎開始變得不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