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無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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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清歲頓住腳步,朝站在不遠處的紀長卿投入疑惑目光。

紀長卿緩步走來,輕聲道:“方才在明月閣用膳時,我跟裴大小姐說的那位朋友,是坐在我旁邊那位。”

馮清歲:°▽°

原來不是他自個嗎?

讀懂她表情的紀長卿,額頭青筋跳了跳。

這人果然腦補了他和裴閔如。

“先前我便說過,我和裴大小姐沒有交情,最開始托我找你進宮給她看病的,便是上官牧……”

馮清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旋即疑惑。

“裴大小姐已經是自由身了,上官世子為何還遮遮掩掩,不欲顯露自己的關懷?”

“裴大小姐畢竟是前太子妃,哪怕如今歸家,依裴氏的門風,絕不會允她再嫁。”

紀長卿回道。

“上官牧的母親是明慧郡主,外祖父是陛下叔父,他和前太子是表兄弟,上官家也定然難以接受這門親事。”

“兩人未來無望,他便把心事藏了起來,免得給裴大小姐徒添困擾。”

說最後一句時,他飛快地瞥了她一眼。

又飛速收回目光。

馮清歲未察,歎道:“‘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真是令人唏噓。”

(注:出自清·納蘭性德《畫堂春·一生一代一雙人》)

紀長卿默念了一遍,問道:“這是誰的詞?我竟不曾聽過。”

馮清歲輕笑:“我也不知出處,師父偶然念過,我聽著前幾句有意思,就記了下來。”

“好詞。”

紀長卿讚道。

“想必你師父也是性情中人。”

馮清歲搖頭:“二爺這可就猜錯了,我師父常說‘情意易逝,金銀長存’,讓我多攢金銀,少信男人。”

紀長卿:b

他和上官牧誰更無望,還真不好說。

馮清歲見他沒彆的事要說,便帶著五花回院。

紀長卿邁著沉重腳步,緩緩走向滄海軒。

有一個如此清醒自持的師父,想必馮清歲不會被小情小愛打動。

能打動她的,得是更實在的東西。

比如,金銀。

又或者,權勢地位。

當然眼下她可能這兩者都不在意,隻想向仇人索命。

那就……先幫她除掉仇人。

回到書房後,他先寫了一封信箋,讓飛鴿送進宮裡,命宮裡的暗樁儘快滲透到鳳儀宮中。

隨即召來燭影。

“讓夜鷺他們分派人手到各地,尋找趙必翔的蹤影,有邪教或山匪出沒的地方尤其注意。”

燭影領命。

與此同時,斷雲嶺匪寨中,剛通過飛鴿收到京城線報的趙必翔狠狠摔了一套茶具。

“馮氏這賤婦,又壞孤的好事!”

上次他命人對付馮氏,被搗毀最大的影衛營;這次命人擄裴閔如出京,又被搗毀一處影衛營。

他攏共也就五個影衛營,就這麼沒了近一半!

且他不舉這事,也是馮氏的手筆!

他之所以心血來潮派人抓裴閔如,是因為前些天他聽聞有個道醫來了西州,就在離斷雲嶺不遠的蒙城。

便喬裝打扮,去看了那道醫。

道醫說他是攝入毒物才會突然不舉。

他先前也有所懷疑,但他平日起居飲食極為小心,出事後查過,不曾發現有人下毒,且私下找尋的大夫也未驗出他中毒一事。

隨後榮昌侯府的屍骸被人發現,他被送去安國寺修行,不得不將此事丟到一邊,籌劃斂財養私軍。

而後瑞鳳會失敗,他逃離安國寺,來斷雲嶺安營紮寨。

等安定下來,他才有了尋醫問藥的閒暇。

但西州的大夫醫術遠遜於京城大夫,一個人說一個脈象,沒一個看出症結所在。

道醫一口道出他中毒,他雖有幾分意外,但也沒怎麼信,道:“我起居飲食所用物品皆無毒,如何會中毒?”

“熏香呢?可曾查過?”道醫問,“有些毒香,隻是吸入幾口,也能損人身心甚至置人於死地。”

他平日用的都是龍涎香,剛要回道醫熏香無礙,卻陡然想起裴閔如寢殿用的並非龍涎香。

他本以為裴閔如早就被他馴得跟狗一樣,他指東,她絕不敢向西。

直到她闖進禦書房,當著父皇和紀長卿等人的麵,道出淩虐一事,他才明白,她的溫順都是裝出來的。

她的所有忍耐,無非是為了伺機反咬他一口。

既然她敢將淩虐一事道出,為何不敢給他下毒?

他出事前,她就請過馮氏入宮!

彼時他既沒把她放在眼裡,也沒把馮氏放在眼裡,誰知偏偏是這兩個他沒放在眼裡的女人,逼得他原形畢露。

他忍著怒氣問道醫:“道長可否替我解毒?”

道醫搖頭:“此毒無解。”

他氣得立刻傳訊回京城,命人將擄走裴閔如,送來西州。

好將她剝皮剔骨,千刀萬剮,以消他的心頭恨。

誰知……

他看過信箋,立刻回了信。

信上隻有一句話:“不計代價,殺裴氏、馮氏。”

放飛信鴿後,他心頭怒火猶在,走到外頭看斷雲嶺原來那幫匪徒操練,逮了幾個人的錯處,將人拎出來抽了個半死,心裡才好受些。

斷雲嶺匪徒膽顫心驚。

夜裡回房歇息時,一片唉聲歎氣。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老天爺怎麼不降一道雷劈死他……”

馮清歲從不寄希望於老天。

端午當晚回院後,她尋思著趙必翔大概猜到了中毒始末,才會突然對裴閔如下手。

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這次不成,定有下次。

說不定她可以借此機會將他在京城的影衛連根拔起,甚至找出他的行蹤。

不過這需要裴閔如配合,也需要有足夠人手。

翌日便趁紀長卿在府裡,送了一壇菖蒲酒去書房。

“這菖蒲酒是昨天朋友送來,我特地留給二爺的。”

紀長卿目光沉沉。

“你說的朋友,是宗四?”

馮清歲誇道:“二爺真是才智過人,一猜就中。”

紀長卿:;一一

送他的香囊和送裴閔如的一樣也就算了,竟還拿宗四送她的節禮來送他。

真是……敗給她了。

他接過酒壇,歎了口氣。

“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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