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寫完那封“自薦信”,前前後後地看了一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嘲道:“金成啊金成,難道你也學會拍這老林的馬屁了?要向這老林低頭了麼……”
另一個聲音道:“嗬嗬!不至於吧……哥們我的脾氣,難道你還不知道麼……雖然在這封自薦信裡,有些拍馬屁的語言成分,但也是我有意為之,如果說這封信是‘卑躬屈膝’的話,那也內含著理直氣壯,因為完全憑自己的勤奮與努力,而不是像林一言提拔的那些乾部,要麼背景深,要麼關係硬,要麼錢到位,要麼嘴巴甜……”
金成站起身來,到茶水間洗手池前的大鏡子前,認真地盯著自己的眼睛看了半晌,道:“對!林一言,老子寫這封自薦信給你,裡麵對你的評價言過其實了,不是我向你服軟,而是給予對手宣戰前應有的尊重……這封信的主旨,表麵上看是謀求我的升職,其實對於你林一言本人、對於九院發展的益處都是深層次的……”
另一個聲音道:“依我看,你太過於理想主義了,終究不過是枉費心思,林一言是絕對不會按照你所設想的那樣去做的……正所謂‘肉食者鄙,未能遠謀’,你在信中所講的什麼‘徙木立信’大概老林聽說過,至於什麼‘焚券市義’他大概率聞所未聞,一個年屆花甲的老派理工男,他能懂得這些麼……或者說,即使他知道、他懂,也不會真的把理想、情懷當飯吃,在他看來,永遠是真金白銀最實惠……你彆看老林人前人後大談特談什麼情懷,或許他內心裡真實的想法是‘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退居二線後九院發展得好或者不好,對他來說又沒有一分錢的影響……”
金成在九樓大廳裡來來回回地踱步,在黑暗中看著遠處湖岸曲折小徑上星星點點的燈光,禁不住感歎了一番,回到辦公室電腦前,又敲下一首仿古七言詩,題曰“讀《水滸》”:
“盛世微言起青萍,野史述說興亡著。天時地利人和處,替天行道成天數。北戰南征英烈事,忠義水泊夢一壺。笑談吳用書生度,趙宋江山金元駐。”
金成將那封自薦信打印出來一份,前前後後讀了一遍,隨手撕得粉碎,扔進了垃圾桶:“交給老林?還是算了?”
金成記起前兩天在與呂靈交流時,曾談及自己的想法及訴求,呂靈也答應會向林一言反映,可是至於她會不會反映,心裡自有答案:“不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自己的事情,還是要靠自己,隻是自己覺悟得太晚了些……”
第二天上班,金成再次將那自薦信打印出來,準備交給林一言,想著不應該背著呂靈做這件事,便一五一十地告訴呂靈,道:“呂主任,我寫了封自薦信,準備交給林書記,大意是希望追求進步……”
呂靈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道:“小金,你給林書記寫什麼信啊,我建議你還是彆給他了……不過如果你實在要給,你就給吧……”
金成道:“呂主任,這件事我本來就沒想瞞著您……但是,這件事我認定了,就會‘一條道走到黑’,謝謝您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