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蕭家主宅門前的廣場上,數百名賓客一動不動。
他們的目光呆滯地看著場地中央。
看著那個隻用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讓十幾個保鏢癱軟在地的男人。
看著那個自始至終臉色都沒有變化的年輕人——葉辰。
所有人的大腦都停止了思考。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
這不是“身手好”可以解釋的。
這是一種絕對的碾壓。
破軍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們心悸膽寒,那他又是什麼人?
能讓這種人物甘願侍立身後的葉辰,又該是何等存在?
恐懼爬上了每一個人的脊梁。
他們看向葉辰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不再是看好戲,不再是嘲諷,不再是同情。
而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敬畏和恐懼。
在這片寂靜中,蕭峰的反應最為激烈。
他那張因憤怒和屈辱而漲紅的臉,此刻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看著癱了一地的保鏢,看著他們狼狽的模樣,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恐懼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
錯得離譜。
他以為對方是可以任由他拿捏的螻蟻,現在才明白自己招惹了惹不起的存在。
之前所有的驕傲,自信和算計,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笑話。
“不,不可能。”
他失神地喃喃自語,身體向後退去,直到後背撞上他父親蕭長雲的身體才停下。
強烈的恐懼最終化為委屈和無助。
他猛地轉過頭,緊緊抓著父親的胳膊。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尖利而扭曲。
“爸!他打我!他又打我!”
他指著葉辰,又指了指破軍,那張臉因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變得猙獰。
“爸!你看!他們欺負我!在我們自己的家裡欺負我!”
“你快叫人啊!把爺爺叫出來!把我們家所有的人都叫出來!殺了他們!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隻會用哭喊和撒潑來宣泄情緒。
蕭長雲的臉色同樣難看到了極點。
他的身體也在微微發抖。
但他發抖的原因不是恐懼,而是極度的憤怒。
他憤怒的不是葉辰和破軍的強大,而是自己兒子的不成器。
看看他現在這副樣子!
像什麼話!
在如此重要的場合,當著京都這麼多家族的麵,他竟然哭鬨撒潑。
蕭家的臉都被他丟儘了!
“閉嘴!”
蕭長雲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蕭峰的另一邊臉上。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耳光。
這一巴掌把蕭峰打懵了,也把在場的所有賓客再次打懵了。
蕭峰捂著兩邊高高腫起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爸,你打我?”
蕭長雲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指著蕭峰的鼻子,壓低聲音怒斥。
“沒用的東西!給我站到一邊去!彆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他一把將蕭峰推開。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作為蕭家現在的掌舵人,他不能慌,更不能像他兒子一樣失態。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對方的實力和背景遠比他想象的要深厚。
硬來肯定是行不通了。
他必須想彆的辦法,至少要把今天的場麵圓過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抬起頭看向葉辰。
這一次,他眼中的輕視和算計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沒有再去看破軍,因為他知道那個男人隻是個執行者。
真正能做主的是葉辰。
“這位,葉先生。”
蕭長雲的稱呼已經變了。
他不再稱呼葉辰為“侄子”或者“小子”,而是用了一個相對平等的稱呼。
“今天的事情可能是一場誤會。”
他試圖緩和氣氛。
“我兒子蕭峰年輕氣盛,不懂事,言語上可能有所冒犯。”
“我在這裡,代他向你,向大哥大嫂,道個歉。”
他說著,真的對著葉辰和蕭長風夫婦,微微欠了欠身。
這一幕,再次讓所有賓客大跌眼鏡。
蕭家的二爺,低頭了?
向那個被他們視為野種的年輕人道歉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蕭長風和蘇婉也愣住了,他們沒想到一向眼高於頂,心狠手辣的蕭長雲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然而,葉辰的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他看著蕭長雲,沒有說話。
蕭長雲見葉辰不為所動,他咬了咬牙,繼續說道。
“犬子剛才的禮物確實不妥。”
“但你的這位朋友,出手也未免太重了些。”
“你看,把我請來的安保人員都嚇成了這個樣子。”
“冤家宜解不宜結。”
“今天是我父親的壽宴,也是我們蕭家的家宴,鬨成這樣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不如就給我一個麵子,也給我父親一個麵子。”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我們先進去,有什麼話坐下好好說,你看怎麼樣?”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放低姿態,又搬出蕭家老爺子,軟硬兼施,給了雙方一個台階下。
在場的賓客們都暗暗點頭。
覺得蕭長雲不愧是蕭家家主,處理事情果然老道。
在他們看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個年輕人也該見好就收了。
畢竟這裡是蕭家。
蕭家已經低頭,如果再不依不饒,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葉辰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而葉辰終於動了。
他沒有回答蕭長雲的話。
他隻是緩緩抬起腳,向前邁了一步。
他走到那堆癱軟在地,屎尿齊流的保安麵前。
然後,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那件被蕭峰扔在地上的保安製服。
他用手指彈了彈。
然後,他拿著這件製服,一步一步走到已經麵無人色,瑟瑟發抖的蕭峰麵前。
在蕭峰驚恐至極的目光中,葉辰將那套製服遞到他的麵前。
然後,他緩緩開了口。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