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郊,私人機場。
夜色如墨,一架通體漆黑的灣流g650私人飛機,在引導車的帶領下,無聲地滑入專屬停機坪。
艙門打開,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舷梯口。
葉辰身著一件黑色風衣,衣領豎起,遮住了他半張臉。
他站在舷梯頂端,目光掃過下方空曠的停機坪,眼神冷冽,邁步走下舷梯
身後,破軍提著一個簡單的行李箱,亦步亦趨。
停機坪的邊緣,一輛黑色的奧迪a8l早已靜候多時。
車旁站著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見到葉辰二人走近,他立刻躬身行禮,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葉辰彎腰坐進車裡。
破軍將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後,也坐進了副駕駛位。
轎車平穩地駛出機場,彙入通往市區的車流。
車窗外,是京都璀璨的夜景,高樓林立,霓虹閃爍。
這座龍國的權力與財富中心,在夜幕下展現出它繁華而又疏離的一麵。
車內,一片安靜。
葉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似乎在養神。
“先生。”
破軍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打破了沉默。
“說。”
葉辰沒有睜開眼,隻是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蕭長風先生與蘇婉女士,現居住於西城區老槐樹巷三號樓二單元201室。蕭長風先生目前就職於市第一圖書館,任圖書管理員。蘇婉女士無業,因身體原因,常年在家休養。”
破軍的彙報言簡意賅。
這些信息,葉辰在檔案裡已經看過,但此刻聽著破軍的複述,那些冰冷的文字仿佛變成了鮮活的畫麵,在他腦海中浮現。
破軍停頓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裝置和一副微型無線耳機,轉身遞給葉辰。
“這是?”
葉辰睜開眼,看向他手中的東西。
“今日下午,情報人員已借社區電路檢修的機會,在目標住所內安裝了微型監聽設備。這是接收器。”
破軍解釋道。
葉辰接了過來,將那副耳機塞進了右耳。
他按了一下接收器上的開關。
一陣輕微的電流聲後,耳機裡傳來了清晰的聲音。
是房間裡的聲音。
先是一陣壓抑的、女人的啜泣聲,微弱,卻像一根針,紮進了葉辰的心裡。
那是他的母親。
然後,葉辰聽到了那句讓他渾身一震的話。
“你說……我們的兒子,他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他一個人……會不會冷?”
緊接著,一個男人低沉而溫柔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疲憊。
“……彆想了,他會過得很好,在那個世界,沒有病痛,沒有煩惱……”
是他的父親。
轟——
葉辰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滔天的酸楚和怒火,瞬間席卷了他全身。
他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車內的溫度,仿佛在這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開車的司機下意識地握緊了方向盤,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他能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從後座傳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破軍坐在副駕駛位上,身體繃直,目不斜視,但他能從後視鏡裡,看到先生那張冰冷到極點的臉。
過了許久,葉辰才緩緩摘下耳機。
他再次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的情緒風暴已經平息,隻剩下如深淵般的冰冷。
“當年的事,還有沒有彆的隱情?”
他開口問道,聲音平靜得可怕。
“有。”
破軍點頭。
“蕭家作為頂級豪門,規矩森嚴,對血脈傳承看得極重。但僅僅因為一個嬰兒的夭折,就將一位前途無量的嫡長孫徹底放逐,這其中,確實不合常理。”
“根據我們最新的情報顯示,此事背後,有另一人的推波助瀾。”
“誰?”
“蕭長風先生的親弟弟,蕭長雲。”
破軍的語氣依舊平穩。
“此人比蕭長風先生小三歲,從小生活在兄長的光環之下,性格隱忍,心機深沉,對蕭長風先生一直懷有嫉妒之心。”
“當年,在被診斷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並夭折後,正是蕭長雲在蕭家老爺子和一眾長老麵前,反複渲染此事對家族血脈的玷汙,將一場家庭悲劇,上升到了動搖家族根基的層麵。”
“他利用長輩的迷信和對子嗣的看重,不斷暗示是蘇婉女士的出身和體質,才導致了這場不祥之事,並成功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您父母的身上。”
“最終,他如願以償。蕭長風先生被放逐,他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蕭家新一代的繼承人。”
“如今,蕭長雲是蕭氏集團的執行總裁,在蕭家內部,權勢滔天。”
葉辰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一下,又一下。
車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轎車駛下高架,穿過幾條街道,最終在一家外觀恢弘的酒店門前停下。
京都國賓酒店。
破軍下車,為葉辰拉開車門。
葉辰走下車,抬頭看了一眼酒店高聳入雲的大樓。
他對破軍吩咐道。
“訂一間套房。”
“是,先生。”
破軍立刻前去辦理入住。
葉辰站在酒店門口,沒有動。
他轉過身,望向西城區的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樓宇,穿透了無儘的黑夜,落在了那條名叫老槐樹巷的破舊小巷裡。
他知道,他的父母就在那裡。
他們在為他悲傷,為他流淚。
而那個罪魁禍首,那個叫蕭長雲的人,卻享受著本該屬於他父親的一切,高高在上。
一股從未有過的火焰,在他的胸中燃燒。
這把火,不僅是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他那被偷走了二十多年人生的父母。
他心中默念。
爸,媽,我回來了。
欠你們的,我會一一拿回來。
而那些虧欠你們的,我也會讓他們,千倍萬倍地償還。
蕭長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