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著江城。
天譽府,葉家彆墅。
客廳裡的水晶吊燈開著,光線明亮,卻驅不散籠罩在這個家裡的陰冷和壓抑。
葉建國把自己關在書房裡。
門縫裡,不斷有青白色的煙霧飄出,伴隨著一聲聲沉重的咳嗽。
劉梅躺在沙發上,已經哭啞了嗓子,雙眼紅腫,隻是時不時地抽泣一下,嘴裡還在低聲咒罵著什麼。
葉凡,則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他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拳頭攥得咯咯作響,英俊的臉上,布滿了猙獰和扭曲。
今天在酒店裡發生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裡反複播放。
賓客們嘲諷的眼神。
林雪決絕的背影。
父親的失魂落魄。
母親的嚎啕大哭。
以及,那個站在陽台上,主宰著一切的冷漠身影。
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優越感,都在今天,被葉辰踩得粉碎。
他無法接受。
一個被他踩在腳下十幾年的廢物,一個他眼中的“死人”,怎麼可能,怎麼可以,擁有那樣的力量?
他不明白,也不願意去明白。
所有的不解和屈辱,最終都轉化成了最原始的恨意。
“砰!”
書房的門被猛地拉開。
葉建國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比傍晚時更加蒼老,頭發淩亂,眼窩深陷,滿臉的頹敗。
他沒有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
在巨大的打擊麵前,他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來處理自己的情緒——推卸責任。
他走到葉凡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沙啞,充滿了怨毒。
“都怪那個小畜生!”
“他一定是傍上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故意回來報複我們的!”
“他見不得我們家好!見不得你比他優秀!”
他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到了葉辰的身上。
“小凡,你放心,爸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他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他不是認識那些大人物嗎?”
“他跟黑社會混在一起,我就不信他身上是乾淨的!隻要讓我抓住他的把柄,我一定讓他身敗名裂,重新變回那個任我們拿捏的廢物!”
葉建國的話,像一把火,瞬間點燃了葉凡心中的炸藥桶。
“等?!”
葉凡猛地甩開父親的手,嘶吼起來。
“我等不了了!”
“我一分鐘都等不了了!”
他的理智,已經被熊熊燃燒的怒火和嫉妒徹底吞噬。
他抄起茶幾上那把紅色的法拉利車鑰匙。
這輛車,是他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是用葉辰那筆一百萬的撫恤金,買來的。
“小凡!你要去哪!”
劉梅從沙發上驚坐起來,想去拉他。
“彆管我!”
葉凡一把推開母親,雙眼赤紅,像一頭失去控製的公牛,衝出了家門。
“轟——”
車庫裡,那輛紅色的法拉利488,發出了巨大的引擎轟鳴聲。
輪胎在地麵上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
下一秒,紅色的跑車像一支離弦的箭,從彆墅裡衝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葉凡緊緊地握著方向盤,腳下的油門踩到了底。
儀表盤上的指針,飛速攀升。
120…150…180…
窗外的街景,變成了模糊的光帶,飛速地向後掠去。
風聲,引擎的咆哮聲,充斥著他的耳朵。
他試圖用這種極致的速度,來發泄心中的屈辱和怒火。
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要去找葉辰。
他要當麵質問他,憑什麼!
他要和他打一架,就像小時候一樣,把他狠狠地踩在腳下!
他開著車,在城市的公路上瘋狂地穿梭,像一個亡命之徒。
很快,他駛上了通往城郊的環城高速。
這裡的車輛相對稀少,他開得更加肆無忌憚。
在一個多車道的拐彎處,他前方有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正在最內側車道平穩行駛。
葉凡嫌它太慢,按了幾下喇叭。
對方沒有反應。
一股無名火,從葉凡心頭竄起。
他猛地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盤,準備強行並線超車。
“吱——嘎——”
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法拉利的車頭,重重地蹭到了勞斯萊斯的車身側麵。
兩輛價值不菲的豪車,都在瞬間緊急刹停。
葉凡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但他此刻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
他推開車門,怒氣衝衝地走了下去。
“你他媽會不會開車!沒看到老子要超車嗎!”
他先聲奪人,想把責任推到對方身上。
勞斯萊斯的車門,也打開了。
但下來的,不是司機,而是四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耳麥的保鏢。
他們動作統一,麵無表情地將葉凡圍在了中間。
那股冰冷肅殺的氣場,讓葉凡心頭一跳,酒醒了大半。
緊接著,勞斯萊斯的後座車門,被其中一個保鏢恭敬地拉開。
一個穿著一身白色高定休閒服的青年,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約莫二十四五歲,長相英俊,但眉宇間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倨傲和貴氣。
他看都沒看葉凡一眼,隻是走到自己的車旁,伸出戴著百達翡麗限量款腕表的手,輕輕拂過車門上那道長長的劃痕。
那道劃痕,從後車門一直延伸到車尾,破壞了完美無瑕的黑色車漆,看起來格外刺眼。
青年看了一眼劃痕,又抬起頭,用一種打量貨物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葉凡。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冷笑。
他身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走上前。
他先是恭敬地對青年彎了彎腰,然後才轉向葉凡,用一種冰冷而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緩緩開口。
“我們是省城王家的人。”
“我家少爺這輛勞斯萊斯幻影,是國總廠為他私人訂製的,全球僅此一輛。車漆裡麵,摻了鑽石粉。”
管家頓了頓,像是在宣判。
“這一道劃痕,維修需要返廠,連工帶料,加上運輸和少爺的誤工費,你準備賠償一千萬吧。”
“另外,你剛才危險駕駛,強行並線,嚇到了我家少爺。”
“所以,你還得留下一條腿,當作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