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在謫仙樓裡歇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感覺渾身不得勁。
“天一。”
他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備車,送我回府。”
柳如煙一聽,急了。
“大人,您這傷還沒好利索,就這麼挪動,萬一……”
“死不了。”趙奕擺了擺手,“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再說了,這裡也不是久留之地。”
片刻之後,一輛外表樸實無華,內裡卻鋪著厚厚軟墊的馬車,已經悄無聲息地停在了謫仙樓的後門。
上了車,趙奕便再也撐不住,腦袋一歪,直接躺在了柳如煙那充滿彈性的大腿上。
鼻尖,是那股熟悉的,能讓人亂了心神的蘭花體香。
腦袋下麵,是驚人的柔軟和溫熱。
雖然渾身上下疼得跟散了架似的,但這感覺……
真他媽香。
馬車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了趙府最偏僻的後巷。
柳如煙小心翼翼地將趙奕從車裡攙扶出來。
可他遇刺受傷的消息,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比他的人先一步,傳遍了整個趙府。
剛把他扶進院子,就聽到一陣雞飛狗跳的腳步聲。
他爹趙昭,他娘劉氏,連同老太爺趙梟,全都跟火燒了眉毛似的衝了過來。
“我兒!你這是怎麼了!”
劉氏一看到趙奕那蒼白的臉,還有身上那滲著血跡的繃帶,眼淚當場就下來了。
趙昭那張黑臉,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把抓住趙奕的胳膊,那雙虎目裡,全是滔天的怒火。
“誰乾的!告訴爹!爹親自帶兵去平了他滿門!”
老太爺趙梟拄著龍頭拐杖,氣得胡子直抖,拐杖一下下用力地戳著地麵的青石板,發出“篤篤”的悶響。
整個院子,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這時,趙昭的視線,落在了攙扶著趙奕的柳如煙身上。
他上下打量著這個風情萬種,媚骨天成的女人,那表情,複雜到了極點。
好小子。
都傷成這個熊樣了,還不忘從外麵勾搭一個絕色的回來?
你這小身板,吃得消嗎?腎虧不虧啊?
劉氏的反應則完全不同,她先是心疼地抹了把淚,隨即目光落在柳如煙身上,眼睛頓時一亮。哎喲,我這兒子,眼光是真不錯,又找了個這麼漂亮的。瞧這身段,這臉蛋,這要是娶進門,以後抱的孫子,肯定也錯不了
趙奕一個頭兩個大。
他趕緊開口解釋。
“爹,娘,爺爺,你們彆急。”
“這位,是謫仙樓的老板娘,柳如煙。也是我的……生意合夥人。這次我能撿回一條命,多虧了她和她的護衛。”
他又指了指站在一旁,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天一。
“這位,是我新招的護衛,天一。”
他沒敢暴露影衛的身份。
柳如煙見狀,也盈盈一拜,那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
“民女柳如煙,見過老太爺,尚書大人,尚書夫人。”
“行了行了,都彆在院子裡站著了。”趙奕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扶我回房,我快撐不住了。”
回到自己那熟悉的臥房,趙奕才感覺那股緊繃的勁兒,終於鬆了下來。
他讓雙胞胎姐妹先去準備熱水和傷藥,然後才轉頭,看向一臉擔憂的柳如煙。
“你也先回去吧。”
“我不!”柳如煙的眼眶又紅了,“您傷得這麼重,我得留下來照顧您。”
“聽話。”趙奕拍了拍她的手,“這裡是趙府,你留在這於理不合。而且,謫仙樓魚龍混雜,消息最是靈通,也需要你坐鎮。你得幫我,盯著外麵的動靜。”
“你得幫我,盯著外麵的動靜。”
他壓低了嗓子,“尤其是秦國那邊,彆讓那娘們跑了。”
柳如煙咬著嘴唇,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那……大人您自己,千萬要小心。”
送走了柳如煙,趙奕又把自家那三個跟門神一樣杵在屋裡的長輩,往外推。
“爹,娘,爺爺,你們也回去歇著吧。我這就是點皮外傷,死不了。有蘭希蘭妍她們伺候著就行了。”
“你個小王八蛋!”趙昭瞪著眼罵了一句,但還是被劉氏和趙梟給拉走了。
房間裡,終於隻剩下他一個人。
趙奕臉上的那股子疲憊和無所謂,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靠在床頭,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
到底是誰?
秦國?
沒這個必要。贏姝那娘們,還指望著從我這兒買水泥,買技術。在這個節骨眼上殺我,對她沒半點好處。
鎮南王?
應該也還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吧?我一個工部侍郎,就算搞出了點新東西,也不至於讓他派死士來殺我。
那會是誰?
那些被科舉斷了財路的老牌世家?
還是……
與此同時。
洛陽城內,一處不起眼的宅院,密室之中。
“砰!”
一個繪著青竹紋樣的名貴瓷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地,頭顱深垂。
“主人,任務失敗。”
“趙奕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批神秘的高手。我們的人,全軍覆沒。”
密室的陰影裡,一個身穿錦袍的身影,緩緩轉過身。
“廢物!”
他聲音嘶啞,充滿了怨毒。
“一群死士,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絝子弟都殺不了!”
“給我查!去查那批突然冒出來的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我要報仇!”
趙府。
趙奕在蘭希和蘭妍姐妹倆無微不至的伺候下,舒服地躺在床上。
蘭希小手輕柔,正用溫熱的毛巾,替他擦拭著臉上的血汙。
蘭妍則端著一碗參湯,一勺一勺地,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邊。
媽的。
可他心裡,卻是一陣煩躁。
到底是誰!
招你惹你了?非得這麼往死裡乾我?
老子就想安安穩穩地賺點錢,摟著美女睡大覺,怎麼就這麼難?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
不想了!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老子手底下養著那麼多影衛,要是連這點事都查不出來,那還不如趁早解散,回家種地去。
他心一橫,眼一閉,擺爛了。
“不早了,伺候本官睡覺。”
在雙胞胎姐妹那溫柔的服侍下,趙奕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他緩緩睜開眼,渾身的傷口依舊在叫囂著疼痛。
“大人,您醒了。”
蘭希和蘭妍立刻湊了上來,一個端水,一個遞毛巾。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敲響。
“大人。”
是天一。
趙奕挑了挑眉,“進來。”
天一走到床前,單膝跪地。
“大人,查到了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