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法三章完畢,鄭方圓接著說:“有約定就會有懲罰。我也不是什麼薄情寡義的人,一次違反,我會給你選擇,要麼離婚,財產平分。要麼再給你一次機會,但第二次違反,那就沒得商量了,不但離婚,財產給你多少,由我決定。”
說完,鄭方圓突然從包裡拿出一份材料,從茶幾上滑到何妍麵前:“這是我準備的婚內財產協議,上麵已經寫清楚了條款。你要是同意,就簽個字。要是不同意,五天後就去領離婚證,照樣財產平分。我不勉強你,這幾天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上班去了。”
鄭方圓提起公文包,頭也不回瀟灑離開了。
嘴上說的不勉強,可辦的全是勉強事。這哪是協議啊,完全是屈辱的不對等條約。
何妍呆呆看著鄭方圓離開的背影,整個人都傻眼了。
自從鄭方圓母親去世後,她已經幾年沒看到鄭方圓如此強勢一麵了。
她覺得,這是鄭方圓在發泄曾經自己對他施加的苦淚。或許,等他發泄完了,一切就過去了吧。
殊不知,鄭方圓不僅僅是發泄,而是圖謀。
單純離婚太便宜了,他要讓這個刻薄女人付出代價!
返回鎮上的第二天,朱建本忽然把鄭方圓叫到了辦公室。
“方圓同誌啊,我要跟你宣布一件好事啊。”
這一開口,鄭方圓就想笑。先前厲聲“鄭方圓”,現在又變成親切的“方圓同誌”了。
朱建本拿出一份公函遞給鄭方圓:“市紀委來的函,要借調你到全市乾部隊伍作風整頓專班工作,下周一報到。你看,這麼好的事,你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呢。我好把你的工作安排一下交接嘛。”
工作交接?我的工作都被代管了,還有什麼好交接的。無非是想探我的口風罷了。
“朱書記,現在隻能低調。您也知道,我家裡那位在網上口無遮攔,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不好再宣揚,給領導帶來麻煩……”
既然你朱建本要探我口風,那就索性將計就計。
鄭方圓也沒撒謊,李解是私下見的他嘛,也說了這件事要消除影響嘛。
隻是這話讓朱建本聽著,意味就不一樣了。
他隻捕捉到了一個關鍵:李解跟鄭方圓關係不一般。
“沒錯沒錯,李解書記考慮是對的。”朱建本滿臉堆笑,“你們年輕人,有時候還真讓我們這些老同誌難以琢磨啊。我馬後炮一句啊,你彆往心裡去。既然李解書記對你這麼關心,這違規兼職取酬的嚴重性你也知道,怎麼還去做呢?不是彆的意思,就是很讓人費解啊。鄉鎮待遇差,你也知道,生活上有壓力,早點去城區嘛,待遇能翻上一番嘞。”
嗬嗬,還是試探。既然你鄭方圓認識李解,應該早就提拔上去了,怎麼一直窩在小遊山鎮。而且真要認識李解,就更不應該去跑滴滴違規,給領導添堵了。
對此,鄭方圓也早有話術準備:“朱書記,您平時也挺關心我,我呢也不跟你藏著掖著。我跟李解書記之前並不認識,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才認識的。李解書記倒是提過要我去市紀委,但我想著不能平白無故給領導添麻煩,在鎮上工作也不錯,所以就一直沒答應。為什麼跑滴滴,你也知道我家裡的情況,確實經濟條件不是很好,所以自食其力一下。沒想到出了這麼檔子事,我媳婦又不懂事,就把牢騷發到網上去了。也就是這樣,李解書記才知道我的情況。到了這個程度,說實話,我心裡就算想留在鎮上,也不合適了。畢竟大家都盯著,也會給您和鎮黨委帶來不好影響。所以李解書記再次表示要我過去的時候,我就答應了。隻不過我想的比較簡單,還是先借調,等風頭過去了,可能還會回來的。”
這一通解釋,不說完美,但至少可以把朱建本忽悠過去了。而且再次隱喻了李解和自己關係的不一般,能讓市紀委書記兩次邀約,這簡直比親戚還親了。
鄭方圓是有恃無恐的,他不擔心朱建本去知道什麼真實情況。一來朱建本跟李解根本說不上話,二來就算朱建本七拐八繞找到市紀委去打探,也打探不出什麼來,因為李解是單獨召見自己的,說了什麼沒人知道。而且,單獨召見,這本來就很讓人猜測,反而坐實了自己的說法。
“糊塗,怎麼還能想著回來。”朱建本連連擺手,“鄉鎮有什麼好的,錢少事多升官慢,去了那邊就得好好乾,市紀委平台高,有李解書記提攜,又這麼年輕,用不了幾年就能超過我了,到時我指不定還得請方圓老弟你幫忙呐。”
方圓老弟?哈哈,朱建本可真會套近乎,三兩句又變成他老弟了。
“朱書記您這話折到我了,我怎麼能和您比呢,您永遠是我領導。其實我主要是有一個顧慮……”鄭方圓一臉為難。
“什麼顧慮?”
鄭方圓一臉懊喪:“市紀委的架構您也知道,副廳級。他們的內設部室主任基本都是副處級,副主任就是正科級。我要真留那了,憑我目前的三級主任科員職級,而不是二級主任科員,要想直接上任正科,還是有難度的。就算李解書記想幫我,也得考慮其他乾部的看法啊……要是能在借調期間解決二主,到時真要留市紀委,李解書記也就更好安排了。”
鄭方圓可不傻蛋,想讓朱建本按程序向區委組織部推薦自己晉升二主。
朱建本豈能聽不出來,隻是這個要求讓朱建本有些難辦。按規定,鄉鎮一到四級主任科員比例不超過在編60,其中一二級總數不能超過60的一半。小遊山鎮在編50人,一二級主不超過15人,都已經安排到位。
像鄭方圓這樣的年輕副鎮長,是很難拿到二主的。
現在鄭方圓提出這個要求,朱建本就得想辦法挪轉出一個職數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