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裡的藥香突然變得有些滯澀，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了流動的軌跡。蘇清月將長劍緩緩歸鞘，劍穗上的明珠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在地麵投下細碎的光斑。她的目光在狐妖少女毛茸茸的耳朵上打了個轉，那簇紅色的絨毛還沾著點牆外的草屑，顯然是翻牆時蹭到的。最終，她的視線落在林辰臉上，語氣聽不出情緒：“你的‘表妹’，倒是機靈。”
林辰正忙著把小紅帶來的靈草分類，指尖捏著株血魂草翻看，聞言頭也不抬地應道：“鄉下丫頭，沒見過世麵，讓聖女見笑了。”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狐妖，眼神裡帶著警告，“還不快謝謝聖女姐姐？要不是她，你剛才就得被巡邏弟子當成奸細抓起來。”
小紅被他撞得一個趔趄，連忙站直身子鞠躬，蓬鬆的尾巴卻沒忍住搖了搖，像條討喜的小狗：“謝…… 謝謝姐姐。姐姐長得真好看，比青丘林的月光還好看。” 她說得真誠，眼睛亮晶晶的，絲毫沒察覺這話讓氣氛變得更微妙了。
蘇清月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下，快得像錯覺。她轉過身走到丹爐邊，看著爐火舔舐著爐壁，聲音柔和了些許：“這爐丹藥煉的什麼？聞著氣味倒像是凝神丹，卻又多了點彆的藥香。” 她對丹藥的敏銳遠超常人，即使是細微的氣味差異也能分辨。
“給你調的‘順氣丹’。” 林辰突然湊近，帶著藥香的氣息撲麵而來，指尖幾乎要碰到她的手腕，“知道你最近修煉不順，特意按你的體質加了‘玉髓花’，能溫養經脈。等下試試？保準比你平時吃的那些丹藥管用。”
少女猛地後退半步，後腰撞在冰涼的玉案上，耳根紅得能滴出血來。她攥緊了袖口，像是在壓抑著什麼，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慌亂：“放肆。” 可這兩個字沒什麼力道，倒像是情竇初開的姑娘在鬨彆扭。
小紅在旁邊看得眼睛發直，尾巴尖卷成了個圈。她在青丘林時偷偷看過人類的話本，裡麵描寫的才子佳人似乎就是這般光景。她突然冒出一句：“你們好像城裡話本裡寫的那樣…… 男主角總愛逗女主角，女主角嘴上罵著，心裡卻不生氣。”
林辰反手敲了下她的腦袋，力道不重卻帶著警告：“小孩子懂什麼。” 心裡卻在偷笑 —— 這小狐狸倒是會助攻，比他預想的還好用。
蘇清月的臉頰也泛起薄紅，瞪了林辰一眼：“胡言亂語。” 她轉身走到藥架邊，假裝整理藥材，實則是想掩飾自己的失態。指尖劃過藥盒上的標簽，心裡卻亂糟糟的。她從未和異性如此親近，林辰的每一次靠近都讓她心跳失序，可偏偏又生不出真正的厭惡。
“說真的，” 林辰的聲音變得正經起來，“你丹田的鬱結不能再拖了。這順氣丹你先試試，等我拿到龍血草，再給你煉爐更好的。” 他看出蘇清月的窘迫，適可而止地轉移了話題。
蘇清月的動作頓了頓，回頭看他：“你想要龍血草？那是五品靈藥，李師叔視若珍寶，絕不會給你。” 她語氣裡帶著提醒，像是怕他碰壁。
“那可不一定。” 林辰笑得神秘，“事在人為嘛。” 他低頭繼續處理藥材，不再說話，丹房裡隻剩下爐火的劈啪聲和翻動藥材的輕響。
小紅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覺得這丹房裡的空氣甜絲絲的，比她藏在懷裡的桂花糖還甜。她悄悄縮到角落裡，抱著膝蓋坐下來，尾巴蓋在身上，像團紅色的絨球，安靜地當個小透明。
蘇清月整理藥材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眼角的餘光時不時落在林辰身上。他處理藥材的手法嫻熟得不像個少年，指尖的動作精準又穩定，連最細微的藥粉都能均勻鋪開。月光透過窗欞落在他側臉上，竟讓那張總是帶著狡黠的臉顯得有些認真。
“咳。” 蘇清月輕咳一聲打破沉默，“冰晶花我放在玉案上了，煉製月華丹時記得用靈泉水浸泡三個時辰，否則藥效會打折扣。” 她說完，不等林辰回應，便轉身快步離開了丹房，像是身後有什麼在追趕。
林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嘴角的笑意慢慢擴大。他拿起那株冰晶花，在月光下晃了晃：“看來這位聖女，也不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小紅湊過來，好奇地問：“林哥，你是不是喜歡那位姐姐？”
林辰敲了敲她的腦袋：“小孩子彆問這麼多。” 心裡卻在盤算 —— 蘇清月的態度越是鬆動，對他來說就越有利。不僅能借她的手拿到需要的藥材，說不定還能通過她，接觸到青雲宗更深的秘密，比如那枚界鑰的下落。
爐火依舊跳躍著，丹房裡的藥香重新變得流暢，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意，在寂靜的夜裡悄然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