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拿著對聯的男子,朝樓上看了眼,而後便收起了手裡的對聯,從凳子上下來,然後將一個錢袋,雙手捧著,恭敬地送到了溫顏麵前,“公子驚才絕豔,真是令人欽佩,出的對子,再合適不過。我家主人在樓上雅間設了宴,還請公子賞臉,移步樓上雅間一敘。”
溫顏不客氣地將錢袋拿了過來,掂了掂,然後揣進懷裡,婉拒道:“我與兄長一同來的茶樓,兄長叫我在此等候,我實在走不開。還望閣下替我向貴主人問一聲好。”
那男子聞言,頓時為難起來,“我家主人誠心想結交公子,還請公子彆叫小的難做。公子若擔心與令兄錯過,小的派人在此等候便是。不知公子的兄長什麼長相,身量多高?”
溫顏見對方鍥而不舍,又想著自己拿了人家的好處,去見見對方的主人,也是應該的,便道:“那我跟你去吧,但是隻能待一會兒,因為我兄長素來嚴厲,等會兒若是看不到我,怕是能將這茶樓砸了。”
她故意這麼說,是想讓對方忌憚,這樣一來,對方便是對自己生了歹意,也得掂量一下。
對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又故意將“兄長”說得那麼凶悍,對方摸不清她的虛實,肯定會顧忌。
果然,那男子聽了她的話,便小心謹慎地說:“不知令兄長是哪位大人?”
溫顏知他是想試探自己的身份,便含糊道:“我那位兄長,姓傅。”
聽到傅姓,那男子明顯吃了一驚,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這位公子的兄長,莫不是武安侯府的人?
男子沒敢再打探,隻是對溫顏的態度,越發恭敬了。
“公子樓上請。”
溫顏點了點頭,抬步上了樓。
張楷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那男子看到了,忙將他攔了下來,“你是……”
“我是這位溫公子的朋友,我陪他一塊去見你家主人。”張楷道。
男子聞言,便看向溫顏,遲疑道:“公子,他果是……”
溫顏淡淡瞥了眼張楷,麵對男子的問詢,並沒有否認,“是,他是我朋友。”她還不清楚男子的虛實,雅間裡又是什麼情況,多帶一個人,總沒壞處。
“既是公子的朋友,那便一起請吧。”那男子道。
張楷很是高興溫顏承認了自己是她的朋友。
他沒看錯這位小兄弟。
方才那麼多才子,竟無一人有他那樣的急智。
彆人還在苦思瞑想,他便已經對出了下聯。
這樣有才華之人,他張家定要招攬來。
跟著男子進了雅間,溫顏才知他口中所謂的主人,竟是一個姑娘。
不過那姑娘臉上戴著麵紗,看不出容貌,一雙露在外頭的眼睛,卻分外靈動漂亮。
那男子上前,恭敬稟道:“小姐,這位溫公子,便是適才對出下聯之人。”
那姑娘聞言,目光落在溫顏身上,眸底隱約閃過一絲驚豔。
“溫公子請坐吧。”那姑娘輕聲道。
溫顏很意外請自己來的,是一個姑娘。
她一時摸不清楚對方的用意,便向她揖了一禮,婉拒道:“多謝姑娘,不過在下還要等人,不宜多待,姑娘有何吩咐,直說便是。”
那姑娘聞言,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
不過她倒是沒生氣,而是淡淡道:“小女素來敬佩仰慕有才學之人,吩咐倒不敢當,不過小女這裡確實有件事情,需要請公子幫忙。”
“不知在下能幫上什麼忙?”溫顏問道。
“過兩日,我要在京郊彆院舉辦一場詩會,到時候恐要勞煩公子,幫我鎮場子。”那姑娘不疾不徐道。
溫顏一愣,“詩會?”
那姑娘見她有所遲疑,便補充道:“事成後,我定當重謝公子。”
溫顏皺了皺眉,她並不想趟渾水,但如果對方給的夠多,她也不介意去趟趟,於是她輕咳一聲,問道:“姑娘能給多少?”
那姑娘被她的直接,弄得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緩緩豎起一根手指。
“一百兩?”溫顏問道,心裡盤算著,一百兩值不值得她冒險。
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她懷裡已有一百兩,夠她和娘親平時的花銷了,她還是彆去涉險了。
她正要拒絕,對方卻道:“是一千兩。”
“一千兩?”溫顏暗暗咽了下口水。
“隻要公子能幫我打敗對手,不要說是一千兩,兩千兩,本姑娘也出得起。”那姑娘道。
“隻是作詩,不用乾彆的?”溫顏問道。
那姑娘“噗哧”笑出聲來,“當然隻是作詩。”說著,目光掃了眼溫顏單薄的身量,“公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彆的也做不了吧。”
溫顏有些尷尬,卻是放下心來,“如此,在下便放心了。那兩日後,在下還在這個茶樓等你們。”
“好。福叔,替我送送兩位公子。”那姑娘吩咐道。
那位叫福叔的男子,立即恭敬地應了聲,將溫顏和張楷送出了雅間。
下了樓,等福叔離開後,張楷立即道:“溫兄弟,兩日後的詩會,我陪你一塊去吧。”
溫顏爽快地答應了,“好啊。”
即便她還不清楚眼前這人是什麼身份,但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有個人做伴,也是好的。
張楷沒想到她這麼爽快,又驚又喜,“那說好了,兩日後,我便在這裡等你。”
“好。”溫顏點點頭。
“溫兄弟,天色晚了,我請你去對麵的瓊筵樓吃飯吧。”張楷很是殷勤。
聽到瓊筵樓三個字,溫顏眼皮跳了下。
她雖沒去瓊筵樓吃過飯,但也聽說過這個酒樓。
據說瓊筵樓是京城最好的酒樓,同時裡麵的飯菜,也貴得嚇人,一桌席麵,就要上百兩。
也不知道裡麵的飯菜,是何等的美味,才能賣出這樣的天價?
不過她再饞,也還有理智。
這張楷雖然熱情,但她與他第一天認識,跟他去吃飯,一會兒被賣了,都不知道。
“不用了,謝謝。”她果斷拒絕了。
張楷失望地看著她,“溫兄弟,我是誠心想交你這個朋友的。”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溫顏敷衍道。
張楷一聽,一掃沮喪,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溫兄弟說得對,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溫顏剛要推開他的手,突然,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