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去,就見竇歲檀在丫鬟的簇擁下,緩緩走過來。
謝嫣眼珠子一轉,就小跑過去:“嫂子,這賤婢,在花園裡隨便亂躥,又言語放蕩,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謝嫣其實對這個嫂子也沒什麼感覺,可是她出身竇氏,單看這排場,哪裡是一般的主母可以比的。
以後也想要像她一樣,嫁個如意郎君,嫂子不喜歡搞那些陰詭手段,是肯定會用心給自己擇婿的。
至於老夫人,說是對自己萬般寵愛,其實隻當個玩意兒罷了。
真要讓老夫人去謀劃什麼婚事,謝嫣可不敢打主意,但看嫁出去的兩個嫡出姐姐過的什麼日子就知道了。
老夫人的眼光實在是不怎麼樣。
竇歲檀對這個小姑子的脾性也多有了解,葉舒月臉上的巴掌印可明顯著呢,還有這滿身的藥汁,想來在婆母那裡也沒討著好。
“我知道了,快帶姨娘去診治,仔細臉腫,”竇歲檀冷靜地安排了,又皺著眉對謝嫣說,
“這是你哥哥寵愛的姨娘,嫣兒也要禮遇才是,跟姨娘道個歉。”
謝嫣心不甘情不願,轉過身就變了副表情:“對不起了,姨娘。”
葉舒月豈能甘心,但也不指望竇歲檀能給她出頭,隻暗自忍了這口氣:“是妾不長眼了,妾先告退。”
這當然沒完,竇歲檀又安排丫鬟,取了衣裳首飾送去西跨院,是為安撫。
解決完葉舒月的事情,竇歲檀還是耐心對謝嫣說:“好歹是你哥哥的姨娘,下次萬不可這樣了,她有什麼不妥,你告訴我便是,可千萬彆傷了自己。”
“我知道了嫂嫂,你看她笨手笨腳的,肯定惹得母親不快了,咱們快去看看吧。”謝嫣就轉移話題,順便打聽竇氏家學的事情。
竇氏是自己辦的族學,專供族內子弟讀書,即使是旁支的子弟來讀書的也有,往年更是有勳貴家的孩子去讀書。
謝嫣打聽的家學,乃是專為竇氏女子所設。
竇氏認為,女子的德容婦功,也很重要,不能一問三不知,這樣才能做有益於族中的事情,才能為夫家帶去助益。
但這竇歲檀實在是嘴緊,絲毫不透露。
隻說:“過兩日,慶陽長公主設宴,我帶你去玩,不過你得乖一點。”
聽了這話,謝嫣喜上眉梢,誰不知道慶陽長公主每年都會設下大大小小的宴會,京中女眷們都喜歡去。
隻因除了交際往來,各家夫人還在此相看,成就了很多樁美事。
“多謝嫂嫂,我會乖的!”謝嫣連忙打保證,暗怪自己剛才沉不住氣,讓她瞧見了自己跋扈的一麵。
竇歲檀不置可否,倒不是她維護這個小姐,隻是不喜歡後院鬨出這些糟心事來。
等謝嫣嫁出去就好了,身為嫂子,家裡這些弟弟妹妹中也該負起責任,以後還得想法子好好糾正一下謝嫣的性子。
現在,再去婆母跟前說點葉舒月的好話,免得鶴明為難。
果然,見到了老夫人,說了幾句。
王氏倒是對葉舒月沒什麼感覺,隻覺得這個妾室實在是不好,據說是邊疆一個小財主的女兒,難怪如此沒眼色。
“我自不會與一個姨娘計較,左右是明兒心尖上的人,隻是”王氏依舊不滿,“明兒身邊到底是沒個可心的人,你也不上心。”
數落了竇歲檀好一會兒,才招呼旁邊低著頭的丫鬟過來:“這是我身邊的綠雪,我看著長大的,最是老實體貼的一個丫頭,叫做綠雪,你帶了回去,好好伺候明兒。”
竇歲檀心中苦澀,隻是婆母賜妾,她怎能不受,怕是一個善妒的名頭就要安過來了。
“是,本該兒媳去操心的,讓母親費心了。”
“你知道就好,想來你竇家說的好聽,不會妒忌吧?”王氏看她薄薄一片,端坐在繡凳上,是說不出的好看,但看多了又心堵,每每都要嗆幾句。
“自然不會,母親請放心。”
看她乖順的樣子,王氏才覺得舒服點,連忙把人趕走了。
至於去參加京都的宴會,王氏現在是有心無力,身上依舊不爽快,再說了,多年沒出去交際,總覺得沒什麼底氣。
那些貴夫人,最是會捧高踩低的,等明兒飛黃騰達了,再去要那些人臉上好看。
正巧謝鶴明回來,去了西跨院,葉舒月哭哭啼啼訴苦,搞得他心頭火起,沉著臉來了正院。
“月兒不知道母親的規矩,你還不知道?怎麼讓她受了那樣的委屈?”
竇歲檀得知他要來,滿心歡喜擺了茶迎接,哪知道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責問。
“姨娘並未告知我,冒犯了母親,實屬措手不及,下次我會注意的。”她主動上前去給他解外袍,卻看到他脖頸處鮮豔的口脂。
就像是巴掌一樣,讓她臉上火辣辣的。
謝鶴明想她也不是那樣的人,可以說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一舉一動,簡直就和竇氏家規刻出來的一樣,怎會犯這樣的錯。
她沒嫁進來之前,府裡烏七八糟不成樣子,看看就僅僅一年,伯府簡直是煥然一新。
隻是月兒實在是哭的心煩,好在竇氏早早請了府醫,送了東西安慰。
謝鶴明臉色稍霽:“你知道就好。”
竇歲檀也沒了給他解衣袍的心思,就點了一個丫鬟上前來:“本來是該我操持的,卻不想母親先想到了,夫君你看看,這丫頭可還好?”
說著眼中暗藏希冀地看著謝鶴明,葉姨娘是因為在邊疆,他無人照顧,才納了回來的。
可回了府,他定不是那等好色之人,他和彆人不一樣。
謝鶴明本來沒在意,這麼一看過去,倒是坐正了:“可是綠雪?”
這丫頭倒是有著竇氏和月兒都沒有的勾人風情,但以前他也不好垂涎母親身邊的人,說出去不好聽,可母親賜下來的,自然可以安心受用。
綠雪就含羞帶怯地抬頭,露出一張豔若桃李的芙蓉麵來,雖然穿了丫鬟的服飾,可身材凹凸有致,看的人心頭火起。
竇歲檀捏緊了扇子,覺得有些難堪,隻強笑道:“正是。”
“哈哈哈哈好,母親果然疼我,先在夫人這裡學規矩吧。”進來沒有一個笑臉的謝鶴明頓時開懷起來,粗粗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嫌寡淡了,撂下就走。
竇歲檀怔怔看著那杯茶,仿覺自己就像這茶杯一樣,被他隨意丟在一邊,半點情麵也無。
“珈藍,有些冷了,撤一個冰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