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揉了揉眼睛。
他隻想睡覺,對什麼花王花後毫無興趣。
就在這時,一名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兩人身後。
“殿下,總領,城外抓住一個鬼鬼祟祟的家夥,自稱是湘王派來的信使求見總領。”
劉楚玉柳眉一挑。
“帶上來。”
很快,湘王的親信被帶到了花園裡,他一看到謝珩立刻跪倒在地,雙手高高舉起一個蠟丸。
“謝總領!我家王爺願降!願獻上蜀王、齊王的兵力布防圖,隻求總領能饒過我家王爺放我們一條生路!”
劉楚玉接過蠟丸捏開,取出裡麵的降書和地圖迅速掃了一眼。
她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太好了!謝珩快答應他!有了這份布防圖我們就能輕易擊潰另外兩路叛軍!”
這確實是結束這場叛亂最簡單最快捷的辦法。
然而,謝珩卻搖了搖頭。
“不。”
劉楚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為什麼?你瘋了?送上門的勝利你不要?”
“公主殿下,”謝珩慢悠悠地走到那名信使麵前,將他扶了起來,“收服一條叛變的狗,隻是上策。”
他拍了拍信使的肩膀,後者嚇得渾身一哆嗦。
“讓他回去。”謝珩對暗衛擺了擺手。
“什麼?”劉楚楚和那信使同時驚呼出聲。
“讓他回去告訴湘王,他的誠意,我收到了。但建康城太小,裝不下他這尊大佛。”
謝珩的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讓他自己想辦法,在蜀王和齊王那裡,給我騰個位置出來。”
信使聽得雲裡霧裡,但“讓他回去”這四個字,他是聽懂了。
他連滾帶爬地跑了,生怕謝珩反悔。
劉楚玉看著信使狼狽逃竄的背影,終於品出了一絲不對勁。
“你……你想做什麼?”
“看戲啊。”謝珩重新坐回石凳上,拿起一塊桂花糕,“一頭餓狼投降,有什麼意思?讓三頭餓狼自己咬起來,那才精彩。”
他故意放走信使,甚至連路線都沒封鎖。
因為他知道,王端和蜀王不是瞎子,這麼大一個活人,不可能看不到。
果不其然。
信使還沒跑回湘王大營,就在半路上,被一隊巡邏的蜀王騎兵截住。
蜀王大帳。
“砰!”
蜀王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案幾,他看著地上那封從信使身上搜出來的降書,氣得雙目赤紅。
“好!好你個趙老三!竟敢背著我跟謝珩暗通款曲!”
那名被五花大綁的信使,早就嚇得魂不附體。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我家王爺也是被逼無奈……”
“拖出去,砍了!”蜀王根本不聽他解釋,指著帳外,“傳我將令!全軍集結,隨我踏平湘王大營!我要把趙老三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夜色下,剛剛安頓下來的聯軍大營,再次燃起熊熊火光。
隻是這一次,是友軍的刀,砍向了友軍的脖子。
建康城牆上,謝珩和劉楚玉並肩而立,遙望著遠方那片混亂的火海。
喊殺聲,順著風,隱隱傳來。
劉楚玉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她看著身邊這個男人的側臉,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你早就料到了?”
“狗急了會跳牆,豬急了會拱白菜。”謝珩將手中的千裡鏡遞給她,“喏,最佳觀影位。”
劉楚玉接過千裡鏡,看到了遠處那副血腥的畫麵。
蜀王的軍隊,如同潮水般淹沒了湘王的營寨。
兩支不久前還並肩作戰的軍隊,此刻正進行著最殘酷的廝殺。
她放下千裡鏡,沉默了許久。
“謝珩,你真是個壞胚。”
“多謝誇獎。”謝珩咧嘴一笑。
就在這時,陸安氣喘籲籲地跑上城樓。
“打起來了!謝珩,他們真的打起來了!”
謝珩點了點頭,從劉楚玉手中拿過一個食盒,打開,裡麵是精致的點心。
他捏起一塊,遞到陸安嘴邊。
“彆喊了,嗓子都啞了。”
“吃塊點心,看戲不香嗎。”
遠方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與此同時,齊王的臉,比天上的火光還要慘白。
他站在自己的大帳前,能清晰地聽到蜀王營地方向傳來的慘叫和廝殺聲。
那根本不是在攻打建康!
“王爺!蜀王他……他真的對湘王動手了!”
一名將領連滾帶爬地跑來,甲胄上還沾著血,不知是敵人的還是友軍的。
齊王的身子晃了晃,扶住了身旁的旗杆。
完了。
聯盟,從根上就爛了。
王端那條老狗畫的大餅,現在看來就是一碗斷頭飯。
“撤……”
他嘴唇哆嗦著,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王爺三思!我們還有數萬大軍,未必不能……”
“未必?”齊王猛地回頭,一巴掌扇在那將領臉上,“你拿什麼去跟城裡那個妖孽鬥?拿你的命去填嗎!”
他指著遠處的火海,聲音嘶啞。
“現在不走,等蜀王那條瘋狗咬完了趙老三,下一個就是你我!他要拿我們的腦袋,去向謝珩獻媚!”
帳內死一般寂靜。
“傳令下去,全軍拔營,即刻撤回齊地!後隊變前隊,輕車簡從,違令者斬!”
……
建康城牆上。
謝珩,陸安,劉楚玉三人正悠哉悠哉的吃著點心看戲。
那模樣,說不出的愜意。
就在這時,一名神策軍斥候飛奔上城樓,單膝跪地。
“報總領!齊王大軍已經拔營,正向東麵撤離!”
“想跑?”陸安一把搶過話頭,“我這就帶人去追!”
“追什麼。”謝珩懶洋洋地站起身,將一柄駭人的長兵器扛在肩,“我去送送他。”
劉楚玉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她看著謝珩肩上那柄凶器,秀眉微蹙。
“你親自去?他還有幾萬兵馬,窮寇莫追。”
“公主殿下,這不是追,是收割。”謝珩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地裡的莊稼熟了,總得有人去收。不然,爛在地裡多可惜。”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樓。
“神策軍騎兵營,點卯!目標,齊王中軍!”
低沉的號角聲在城中響起,一千名黑甲騎兵如鐵流般湧出城門,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沉悶而整齊的雷鳴。
齊王齊王坐在自己的戰車上,心急如焚。
大軍撤退,亂糟糟地不成樣子,綿延出十幾裡。
他隻恨爹娘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