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午等到傍晚,邊母回來了。
私下裡,邊母從來不客氣,開場第一句就是威脅。
“冷庫的事,你最好守口如瓶。”
薑梨看向她,眼底的那絲冷意隱藏的很好。
“是我哪裡讓你不滿意了嗎?你非讓人把我騙去冷庫教訓。”
原本她已經排除了邊母的嫌疑。
邊母在乎名聲。
就算要對她下手,也不會以自身名義騙她,更不會將事發地點選在邊家的私人冷庫。
可眼下,邊母的樣子像是做賊心虛,這讓她有點不確定了。
“胡說八道什麼?”邊母臉色變得難看,“邊家的冷庫出了事,傳出去難道我臉上光彩?”
“我想收拾你,根本用不著費那個力氣。”
薑梨點頭,“是我誤會了。”
嫌惡地看她一眼,邊母叮囑:“彆動那些歪心思,一切的意外,都是因為你自己操作不當,和冷庫設施沒有任何關係,記住了沒有?”
因為冷庫是邊家的冷庫,所以就不能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
薑梨垂眸,輕聲說:“記住了。”
邊母多看她一眼都嫌煩,該說的說完就讓她滾出去。
回到自己房間。
薑梨打消了出門見舊友的念頭,先開筆電,打算查收新郵件。
住院期間,她已經找了人幫她暗中調查。
著手點就是最初接到的、來自邊家傭人的電話。
那傭人姓王,稱呼王姐,在邊家工作近兩年,早在她出事前幾天,就已經定好離職,隻等收拾好東西走人。
目前處於失聯狀態。
成功登錄郵箱,薑梨打開了最新郵件。
迅速瀏覽下來後,她臉上浮現訝然。
她手上沒多少錢,雇不起有名的私家偵探,所以對反饋回來的調查結果本沒有抱太大期望。
誰想,她新收到的這封匿名郵件,內容竟然非常詳細。
通話記錄、轉賬記錄等等列的一清二楚。
最後還標明了某個境外賬戶的實際掌控者是誰。
而看到那個名字,薑梨眼底瞬間湧現恨意。
另一邊。
穆閆明正趕赴機場。
“穆總,”副駕上的林逸收起手機,半轉身,“四小姐那邊應該已經收到郵件了。”
“嗯。”
猶豫一下,林逸忍不住問:“要不要告訴四小姐,是你……”
“不需要。”穆閆明掀起眼皮,“她討厭我。”
他的兩次擅作主張,似乎嚇到薑梨了。
她就像件世所罕見的易碎品,對她,他甚至有點不知道怎麼辦。
第二天一早。
房門突然被敲響。
薑梨還沉在夢裡,迷蒙睜眼時,聽到了宋眠帶笑的聲音。
“聽說你順利出院了,我就趕緊推了一些事,大清早的特意趕過來看你。”
薑梨瞬間清醒,立刻下床過去拉開門板。
門外的宋眠光鮮亮麗,抱臂微微笑著,眼睛裡透出幾分不懷好意。
薑梨盯著她,實在控製不住火氣,“我沒去找你,你反倒先來找我了!”
輕哼一聲,宋眠完全不把薑梨的情緒放在眼裡,戲謔道:“脾氣好大呀,是想再被關進冷庫裡降降火嗎?”
“再來一次,你可就沒機會帶手機進去,亂找人救命了。”
薑梨心口劇烈起伏,“你以為你次次都能得逞?你真的不怕我揭發你做的這些事嗎?”
“你大可以試試,”宋眠眯起眼睛,收起笑,“我能撞你一次,就能撞你第二次,能關你一次,就能關你無數次。”
她眼珠一轉,語氣裡是滿滿的惡意,“你呢?你能次次都這麼幸運,毫發無傷麼?”
心口灼熱,薑梨不想囉嗦,抬手就打。
宋眠躲了過去,竟然沒有回擊。
隻是壓著聲音警告:“吃了教訓還不長記性?省省力氣,夾緊尾巴好好躲在邊家,彆總惦記不屬於你的東西,時不時到我未婚夫跟前晃。”
“這樣一來,我興許會大發慈悲的無視你,允許你在沒人知道的角落裡,當一輩子臭蟲。”
“否則,你的那個孩子,就是你的下場。”
薑梨伸手猛撲過去。
一切磨難都是因眼前人而起。
憑什麼惡毒的她可以趾高氣昂的站在這裡,得意、挖苦、威脅……
就因為家世背景嗎?
可受家族蔭庇的她到底不還是血肉之軀?
割開脖頸也是會死的!
飽受煎熬的心被怨恨拋上高空,薑梨心裡的念頭越來越瘋狂。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力氣,她死按著宋眠的脖子往前,把宋眠逼的躺在幾步遠的護欄上。
這一秒,薑梨急促喘著氣,是真的恨到了極點,不顧後果的要為自己失去的一切報仇。
可下一秒,她就被宋眠狠狠揪住頭發、扯的不得不往後仰。
宋眠就在等薑梨動手。
她頂著脖子上的紅痕,扯著薑梨踉蹌幾步到了樓梯口。
一邊糾纏扭打,一邊還有空靠近薑梨的耳朵,冷冰冰的說:“我小時候是要上搏擊課的,還有馬術,攀岩等等等等,你一個隻在體育課上玩鬨的低等人也想和我動手?”
“你贏不了的,你永遠也爭不過我。”
說完,她不再壓著嗓音,忽然驚聲尖叫:“阿澈!救命!”
隨著刺耳的呼救聲,薑梨被宋眠拖著一起滾下台階。
天旋地轉後,薑梨摔在一樓的地毯上,一陣黑一陣白的眼前,很快出現了邊澈的身影。
他從餐廳衝出來,和她四目相對。
恍惚間,她看清了他神情間的驚慌,看到他眨眼就到了自己身邊。
他的聲音和氣息離她那麼近,幾乎觸手可及。
“有沒有摔到腰?”他問。
又問:“手腳能動嗎?”
他說話時,那雙好看的眼睛明明是盯著她的。
可每一句關心前麵,卻都多了兩個字——
眠眠。
身上的疼痛變得鮮明。
視線逐漸清晰。
薑梨眼睜睜看著邊澈單膝跪地,小心翼翼抱起宋眠,然後步履匆匆奔向大門。
他那麼著急。
以至於整個過程中,連眼角的一片餘光都無暇給她。
難道前麵的四目相對,全是幻覺?
他從始至終眼裡都隻有宋眠?
“你乾了什麼!”
薑梨就躺著的姿勢,被踢的偏過頭去。
她不得不從邊澈消失的方向收回視線,看向橫眉怒目俯視她的邊母。
她閉上眼睛,接受所有的質問、指責和謾罵,然後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抓著欄杆一瘸一拐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