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牲，我死也要拽上你！
她心一橫，猛蹬水，一隻腳離千齒魚獸的闊嘴僅兩寸距離，然後她變方向，朝右前方那條逃竄的魚撲過去。
探臂。
抓住了。
是條多寶魚。
多寶魚，是所有鬼臉魚中最膽小、最弱，卻最聰明、最貪婪的，它喜歡四處尋寶，先把寶貝吞進腹，再尋找它認為安全的泥穴藏起來。
有心算無心。
這條多寶魚才撲騰一下，就被李夜航往後一掄，橫著填進千齒魚大張的鋸齒闊嘴裡。
接著，她鉤右掌五指，抓住千齒魚的左眼球，借此力，騎到這畜牲的大腦袋上。
魚類獸修，最脆弱的部位，就是眼。
李夜航抓爆了魚眼，持續用力往魚腦袋更深處抓。
千齒魚又疼又恐懼，劇烈掙紮。
平時它最厲害的牙齒，此刻害了它，因為被它狠狠咬中的多寶魚也是獸修，肥且肉厚，令它片刻間吐不出，吞不下。
千齒魚想擺脫李夜航，隻能靠甩。
偏偏多寶魚沒一下死透，也困獸掙紮。
兩條魚尾將水麵打得“啪、啪”作響，丈高的水花不停飛濺。
一人、二魚都在拚命，就看誰堅持到最後一口氣。
多寶魚先嗚呼哀哉。
水花繼續四濺，千齒魚終於把多寶魚嚼成幾截，吐了出來。它恨瘋了，也疼瘋了，帶著李夜航往水底深處紮。
可惡的人修，它就算死，也要拽上她！
“咕嚕嚕——”
一人、一魚沉下去後，這裡的水麵恢複尋常流動。
大約過了十幾息時間，李夜航猛然從水麵冒出，她大口呼吸，吸靈石中的靈力恢複些許精、神、氣，一邊警惕四周。
不行，她不能再往大淵方向遊了，在外緣水域居然接連遇到三條魚類獸修，她不覺得是巧合。
她更願相信自己的直覺。
今天的鬼水澤，和以往不一樣！
她選擇剛才那條多寶魚想逃竄的方向，往那邊遊。
看見草灘了。
李夜航上來後，身上爬了有幾十條螞蟥，這類惡心東西最難纏，斷成幾截都死不了。
她現在精疲力儘，可以說，能活著遊到這，已是萬幸。
由著螞蟥吸在她身上，她立即打坐，靈氣一入體，每條螞蟥吸血更猛，都快速膨脹。
啪啪啪啪啪……
撐到極致，一條條爆開！
李夜航不受乾擾，穩住呼吸吐納，洞靈階二層修為吸收靈氣的速度，比一層修為快一倍還多。
半刻時間過去，她蒼白小臉有了紅潤，體內真氣補回一半，手臂傷口不再流血，疼痛減輕。
水麵動靜的異常，讓李夜航不敢繼續了，她伏在泥灘上，看遠處浪花翻湧，波浪很快連成一線潮，等她能看清了，趕緊擰動身體，讓自己往淤泥裡陷。
浪潮裡，全是鬼臉魚！
一條又一條，受什麼驅趕似的，前來外緣水域。
也有從她所在草灘兩側遊過去的。
有幾條魚獸過去時，明顯發現了她，可它們速度不減，殺意一閃而過。
“到底發生何事？難道是……傳說中的噬血蟥，出關了？”李夜航猜測到這個可能，不禁沉下臉，攥緊拳。
如果她逃不了一死，那她十年裡忍辱求生，掩人耳目修煉，又拚死和魚獸廝殺，算什麼？
“我不能死！我的命在我自己手裡，隻在我自己手裡，天也彆想絕我！”她恨意望天，然後看到驚詫一幕。
隻見三名青衣男子從高空禦劍而過，他們去的方向，正是大淵！
這三人，均是星廬派的修仙者，修為全在築基初期，他們分彆叫陸蓮、林越、青梭。
星廬派雖然在宗主修為和仙門的名氣上，次於澤仙派，但星廬派洞元境界的地仙，多於澤仙派。
陸蓮回頭，往草灘望一眼，和師兄弟說：“那裡藏了個洞靈階女修。”
林越皺眉：“才二層修為，也敢來此。”
陸蓮：“話不能這麼說，誰都是從低修煉到高。我閉關的洞府缺名婢女，等殺掉噬血蟥，此女若還活著，我便給她個機緣。”
青梭：“二位師兄看那邊，是不是澤仙派的人？”
林越：“還是老對手呢，走，彆讓他們先殺了噬血蟥。”
草灘中，李夜航提心吊膽，直到看不見半空那三人，才恢複打坐。凡俗世間，不是非得結仇才殺人，修真界隻會比凡人界更殘酷，所以她絕不犯傻，因陷進困境就向那三人求救。
求人，永遠不如求己！
轟——
大淵方向電閃雷鳴。
一條多寶魚嚇破膽，衝著草灘過來，直接衝到李夜航麵前。
她躲閃，避過最硬的魚嘴，高舉拳頭砸下，這條多寶魚是低階獸修，軀體變形了還能用尾巴扇她。
李夜航險險躲過，撲上去，摁住想逃的它，一肘擊碎它眼眶。
然後她生生撕開魚腹，不愧是多寶魚，腹內竟有個通體烏黑的圓珠。
這是什麼？
散修的劣勢此刻儘顯……揀寶不識寶。
雖然不知黑珠是啥，總不能扔了吧，既然多寶魚能放在腹內，至少說明無毒。
李夜航拔幾根水草，把黑珠編在裡頭，當成項鏈戴，用衣領擋上。
她仍謹慎，隔著衣服摸摸，沒感覺什麼不舒服。她把多寶魚屍體踢進水裡的時候，遙望魚城方向，看到了船影。
此船不大，敢迎著低階魚獸群前行，不怕被撞碎，可見驅船者不是漁民，是法力遠高於低階獸修的人修！
“李夜航，彆藏了，老夫看見你了。”
幾聲呼喊，從船的位置震往四麵八方。
這麼遠的距離，李夜航都能聽清楚，她不得不懷疑，對方是真發現她了，非詐她。
那對方的修為得是什麼境界？
糟糕，船真的在朝她這邊來。
不能再猶豫了，她跳進水中，向著大淵的方向遊。
“轟、轟——”
法器攻擊的雷轟動靜，一聲連一聲，迅速遊移。
位置已到草灘水域的中間！
這次噬血蟥沒逃過，它被擊成兩截，一截立刻被澤仙派的仙禽叼到半空，掉落的那截則順著水流猛逃。
暢快笑聲響徹天際。
澤仙、星廬兩派的築基仙君各展威風，更加緊追那半截蟥修，他們有禦劍而行的，有禦刀而行的，還有箭類飛行法器。
靈石於一個個法器周邊閃爍，每次的閃爍都在消耗石中靈力。
仙門宗派雄厚的修煉資源，由此可見！
算李夜航倒黴，她遊水的路線，和噬血蟥在一條水路上。
驅船追趕她的散修，白發叢生，姓梅名福，洞靈階六層後期修為。
這個境界的眼力、耳力等靈識都覆蓋很廣，梅福覺得不安，命令六個徒弟緩劃船，隻要不追丟了就行。
他又一次放聲威脅：“李夜航，還不束手就擒，我可沒有耐心，再不回頭，老夫抓到你後先抽掉你的手腳筋。”
從上空看，拚命逃的李夜航和拚命逃的噬血蟥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