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陸然一拍爪子。
他終於想起來這個硬幣樣式在哪裡看到過了。
半個月前的《曼徹斯報》頭條新聞東區連環凶殺案,因為鬨得太大,也被人稱之為天平硬幣案。
公布的案件信息不多,但已知的所有受害者在生前似乎都隨身攜帶過一枚這樣式的硬幣,最怪異的便是明明生前視若珍寶,可在人死後卻在屍體遺物中找不到這個東西,被懷疑是凶手惡趣味一般的標記手段。
警方著重提醒了天平硬幣的危險性,若是有相關的受害者需儘快找到警方尋求庇護,卻始終無人問津,其中或許還有其他隱秘是陸然不知道的,總之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
“所以來找我的是警方的人?”
陸然終於回過味來,有些不確定此次是不是一次試探,可馴鳥,馴猴的都有,馴鼠應該也很正常,自己讓灰鼠做點動作招攬客人的行為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引起注意吧。
陸然來回踱步,黑豆般的眼睛漫無目的的掃視,又在某種力量驅動下從領主大廳往外走,路過儲糧倉,居民樓,手工坊,訓練場……看著自己半年的辛苦,心中愈發焦慮起來。
其實背靠整個城市的下水道,真出事了他的基本盤也不會受什麼影響,丟失的頂多就是些固定建築,心裡的最大的顧慮是舍不得偵探事務所這個錢袋子。
當初想的是富貴險中求,弄點噱頭宣傳加速財富積累,可真當富貴在手的時候險來了,誰又能說放下就放下。
但這種外部因素所引發的意外情況以他目前的能力來說能做的反製手段實在是有限,而且就算真依靠係統有機會反製,他也不可能和人類產生大規模正麵衝突。
打贏了一處警察局,他難道還能麵對一個城市,一個國家,一個大陸的人類嗎。
頓住腳步,陸然隨手拉住一個鼠鼠。
“去把一隻耳喊來。”
“吱!”被拉住的灰鼠興奮的回應,後肢用力一蹬便竄了出去。
一隻耳是缺了個耳朵的黑鼠,被陸然委派為監察百鼠的警務長,當然手下畢竟有限,職權範圍也模糊,需要出任務的時候一隻耳也可以是錦衣衛頭領,反正都是陸然稱呼著玩的。
相較於吃貨的圓滾,一隻耳顯得精瘦乾練的多,油亮的皮毛裹著棱角分明的肌肉,透著利落勁兒。
“辨認這個硬幣的圖案,你負責傳閱下去讓下麵的鼠去尋找,有線索立馬回來通知我,另外……”陸然猶豫了一下。“把領地附近哨兵鼠的偵查範圍再擴大一倍,允許加派人手。”
“吱。”聲音並不尖銳,帶著些許沉悶,這就是一隻耳的性格。
陸然輕歎了口氣,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乾完這一單再說。
之前的生產力太低了,也就是最近才接了一些單子,領地存款達到了37鎊5先令8便士,若是加上其他尾款,天平硬幣這單結束差不多就可以突破50大關,屆時開啟啟迪功能應該能稍稍改變一下現狀。
往好了想,萬一人家就是單純的找人幫忙破案呢。
畢竟自己這邊尋物尋人的效率確實高,拋去需要日常維護領地基礎建設的鼠鼠,一次任務最大能派出去活動的鼠鼠至少兩百多個,外加鼠鼠自帶的隱蔽屬性,單在貝克城尋人尋物這一塊他第二應該沒有哪個偵探社有資格說第一。
當然,除非這個世界能有什麼神秘學、超自然之類的輔助手段,那是另外說。
可就怕真有啊。
作為他穿越的原身,按道理一個灰鼠不該有什麼太多的記憶,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經常會在夢中閃回一些奇怪的畫麵。
呢喃,儀式,火光,爆炸……
淩亂破碎毫無邏輯,看不真切的感覺讓人惴惴不安。
陸然記不清到底自己丟失了哪塊記憶,可說破天了,一個灰鼠又能關聯到什麼事件?又憑什麼關聯事件!
唯一稍稍清晰點的片段中隻有一隻白色的大型犬——
陸然也認得它。
那個曾經在報紙上曾經刊登過,鬨得沸沸揚揚,拜登伯爵家失而複得的雪橇犬。
而且沒記錯的話,這家夥第一次失蹤的那段時間,剛好是陸然剛穿越來的時候,很難說這隻是個巧合。
“到底該不該和這家夥見麵呢。”
陸然有些頭疼。
因為記憶中一閃而逝的零碎片段站位是原身這個鼠鼠在前麵跑,身後這個白狗在屁股後麵追,具體前因後果不清楚,但這個架勢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友方啊。
正思忖著,吃貨忽然又吭哧吭哧的跑了回來。
吱吱!
“有東西送來了?”
陸然一愣,後腿一蹬小跑順著通道爬上事務所。
他的門麵雖然是一堵牆,可並不代表他真的就隻租了一堵牆,事務所總麵積三十平,一年三金鎊的租金,在偏市區外圍些的位置。
隻在牆上開個洞不讓人從正門走是因為大門敞開裡麵空無一人太奇怪了,相對而言直接不露麵就正常多了。
有些偵探專門處理見不得光的生意,不想讓人知道身份也正常,這種灰鼠作為媒介,雙方互不見麵的隱秘性反倒是讓陸然在某些方麵平添了不少優勢。
抵達地麵,陸然快速跑到一個巨大的機械設施麵前,吃貨在前麵蹲著,陸然一個借力一踩,跳了上去,抱出裡麵的木質容器扔了出來。
這玩意是這個蒸汽時代的科技之一,氣動管道郵寄裝置,屬於時代的特色產物,依靠著縱橫交錯的金屬管道聯通家家戶戶,體積不大的快遞,每日訂購的報紙,信件,基本都靠這玩意運行。
陸然租賃的偵探事務所雖然不大,但作為貝克新城的建築該有的配備當然同樣也不會少,不過這麼大的投入的機械鋪設在整個不列顛尼亞王國其實並不普遍,陸然判斷應該是為了新城的示範宣傳作用。
在這個這個還處於蒸汽機械和傳統工業交接的時代,新舊更替間總是必不可少的矛盾摩擦。
拿他所在的貝克城來說,全名沃倫貝克工業新城,是由舊城工業化改革後部分搬遷重建而來,因為仍有部分人對蒸汽機械的極端抵觸,老貝克城保留了部分建築和居民,時間一長自然而然就分割成了新舊兩個城區。
隨著生產力的差距,兩邊城區的經濟差距也越來越大,導致舊城區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極端人士,他們認為是蒸汽機的出現毀掉了他們的一切,便出現了今年年初的那次駭人聽聞的爆炸事件——幾個舊城區的瘋子帶著炸藥衝到了新城區的蒸汽機械工廠。
不過對於這部分的了解都是陸然在報紙新聞中看到的,他穿越的時候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幾天,再加上熟悉適應新身體、新環境,等正式了解到這些已經是一個月後,詳細內容並不是很清楚。
陸然將郵筒打開,原來是訂購的報紙服務已經正式生效,之前他都是去彆人那偷摸看報紙,這種待遇陸然也是第一次享受,於是抄起報紙興致勃勃的閱讀起來。
《貝克快訊報》以娛樂新聞為主,寫了鋼鐵大亨伯明翰的兒子澤爾和拜登伯爵女兒阿芙拉聯姻的疑似出現變故。
看見這個新聞陸然倒是想到了前段時間的一個神秘委托就是讓他調查澤爾·伯明翰,後麵他把調查結果郵寄過去之後也沒什麼回應,也不知道兩者有沒有什麼關係。
《曼徹斯報》稱市政因為爆炸事件已經對舊城區越來越沒耐心,這周內可能會對舊城區部分地帶采取強製搬遷措施以騰出更多的工業用地,此消息引發了舊城區居民的強烈不滿,說是無論如何不能讓生命之母失去最後的淨土——
因為舊城區不同於新城的工業化,還是以自然生態為主,那裡不少人信奉此神。
陸然聯想到之前的炸藥行為,總感覺是一群狂熱的宗教分子,總之對此市政暫時沒有明確回應此事。
《機械齒輪報》在打嘴炮,起因是有一對兄弟腦洞大開想製作一個能飛天的機器,並言之鑿鑿的說已經有了初步的方向,希望能有人能投資一筆啟動金,被嘲諷是異想天開,笨重的機器怎麼可能飛上天。
《神秘學報》則是一群人興致勃勃的討論著占卜,通靈,煉金術,他們堅信神秘學有著和科學同樣的力量潛力,隻是人們尚未發覺,其中居然有人發了一篇對於天平硬幣案件的判斷,說凶手的殺人是為了完成某種煉金儀式的等價交換,若是警方再抓不到凶手,肯定會出現一個極為恐怖的怪物。
這點警方倒是專門回複了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