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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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六點半,窗外的蟬鳴剛起了個頭,小棠就從被窩裡鑽了出來。老哥是高三考生,家裡的早飯自然落到了她這個高一妹妹頭上。她趿著拖鞋往廚房走,心裡還盤算著今早煮點小米粥配鹹菜,清淡又省事,卻沒承想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見“滋啦”的聲響——雲澈正係著圍裙站在灶台前,煎鍋上的麵餅鼓起金黃的弧度,邊緣卷著誘人的焦香,油星子濺在鍋沿上,騰起細小的白霧。

“哥你饒了我吧!”小棠趕緊摸過牙刷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哀求,“我不想吃麵條!”她對雲澈的廚藝向來沒什麼信心,印象裡他隻會煮那種沒放鹽、麵條黏成一團的“黑暗料理”,上次吃過後她拉了半天肚子。

“沒下麵條。”雲澈頭也沒回,用鍋鏟把麵餅翻了個麵,金黃的背麵露出雪白的內裡,還夾著絲絲縷縷的蔥花。他端過盤子,把三張雞蛋灌餅碼得整整齊齊,遞到小棠麵前,“嘗嘗。”

小棠狐疑地湊過去,鼻尖立刻縈繞著雞蛋的醇香與蔥油的微辣,她皺著眉往後縮了縮:“你該不會在裡麵加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吧?比如上次那個過期的豆瓣醬?”

“嗬。”雲澈懶得理她,轉身從櫥櫃裡翻出甜麵醬,往餅上均勻地抹了一層。上一世在大排檔顛勺十年的手藝可不是白練的,彆的不說,單是這雞蛋灌餅,他閉著眼都能做得比巷口那家老字號地道——麵要醒足三小時,油溫六成熱時下鍋,餅皮鼓起時迅速戳個洞,灌進去提前攪勻的雞蛋液,翻麵再煎三十秒,外酥裡嫩,配上甜麵醬和香菜,是多少夜班工人的慰藉。

正說著,雲硯深推門進來,他眼窩深陷,眼下的烏青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顯然又是在醫院陪護了通宵。可當他瞥見盤子裡的灌餅時,疲憊的眼裡還是亮了亮:“這是啥?聞著挺香。”他拿起一張咬了一大口,雞蛋的嫩滑與麵餅的酥脆在嘴裡化開,蔥花的清香恰到好處地中和了油膩,頓時眼睛一亮,“裡麵還夾著蔥花?味道絕了!比巷口老張頭做的還好吃!”

小棠見老爸吃得香,終於按捺不住,也趕緊拿起一張塞進嘴裡,滾燙的餅皮燙得她直哈氣,卻舍不得鬆口,含糊不清地喊:“唔……好吃!哥這叫啥?我也要學!”

“雞蛋灌餅。”雲澈把裝灌餅的不鏽鋼飯盒遞過去,裡麵又多放了兩張剛煎好的,“爸,給媽帶點過去,醫院微波爐熱一下就行。對了,媽今天情況怎麼樣?醫生有沒有說……回春露的事?”他的聲音頓了頓,“錢……”

雲硯深接過飯盒的手猛地頓了頓,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他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飯盒邊緣的劃痕——那是去年帶母親去醫院時,不小心摔在地上磕的。“醫生說再拖不得,”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第一針回春露至少要140萬,少一分都拿不到藥。我找親戚借了一圈,你王嬸家湊了八千,你二舅給了兩萬二,總共才三萬……”他喉結用力動了動,把後半句“連零頭都不夠”咽了回去,隻抬起手,輕輕拍了拍雲澈的肩膀,“你好好考試,錢的事爸再想辦法,實在不行……實在不行就把房子賣了。”

“不行!”雲澈和小棠異口同聲地喊。那房子是母親嫁過來時,外公留下的老宅子,雖然破舊,卻是這個家最後的根。

看著父親佝僂著背出門的背影,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卻掩不住那深深的疲憊。雲澈捏緊了手裡的筷子,指節泛白,碗沿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卻暖不了心裡的寒意——140萬,對這個母親重病、父親打零工、妹妹還在上學的家庭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他甚至能想象到父親挨家挨戶借錢時,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畢竟母親這病拖了三年,早就成了街坊鄰裡眼裡的“無底洞”。

等父親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巷口,小棠突然紅著臉搓了搓手,從書包裡掏出個洗得發白的布包,層層打開,裡麵是一遝遝皺巴巴的鈔票,最大的麵額是五十,最小的是一塊。“哥,我這個月工資發了8455,都給你。”她把布包往雲澈手裡塞,指尖微微顫抖,“雖然不夠,但……多一點是一點。”

這是她在食味軒打工三個月攢下的錢,原本想給母親買個按摩儀,據說能緩解枯榮症帶來的關節疼痛。

“你留著。”雲澈把布包推回去,聲音有些發緊,“你那點錢,連真元檢測費都不夠。”他望著窗外,晨光穿過老槐樹的葉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腦子裡反複盤算著——修大報名費兩萬二,回春露140萬,母親的病根本等不起,可他一個高三學生,能去哪弄這麼多錢?

寧城一中高三(10)班的教室裡,剛早讀結束,空氣裡還彌漫著粉筆灰和汗水的味道。雲澈剛把書包塞進桌洞,前桌陳世和就扭過頭,手裡轉著支筆:“聽說了嗎?青雲修大的報名費又漲了,現在要兩萬二。”

“這麼貴?”雲澈心頭一沉。他昨晚翻大哥雲崢的筆記時看到,修士檢測一次真元就要五千塊,還不算後續的資質評估和筆試報名費,兩萬二確實不算漫天要價,可對他來說,仍是遙不可及的數字。他摸了摸口袋,裡麵隻有皺巴巴的三張十塊,是這個星期的午飯錢。

隔壁桌的周欣歎了口氣,把手裡的《修士入門》往桌上一摔:“我媽說,這錢扔進去大概率打水漂,不讓我報了。”她的真元值108靈,離去年青雲修大112靈的建檔線還差一截,家裡覺得沒必要浪費錢。

雲澈沒接話,目光落在前排林心怡的手腕上。她正低頭刷題,手腕上的銀鐲子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那是用“蘊靈玉”做的,據說能緩慢滋養真元,市價至少幾十萬。這種出生在修士世家的人,大概永遠不會懂,兩萬塊能難倒一個家庭——那可能是父親在工地上搬三個月磚的血汗錢,是母親省吃儉用攢半年的藥費,是他和小棠一年的學費加起來都夠不上的數字。

數學課上,老師在黑板上寫著解析幾何的解題步驟,粉筆末簌簌往下掉。雲澈盯著那些拋物線和雙曲線,腦子裡卻全是“140萬”這個數字。他突然想起昨晚在大哥筆記裡看到的一句話:“枯榮症者真元流失速度是常人的十倍,回春露需連續注射三針,方能穩住病情。”也就是說,140萬隻是開始,後續還有兩針,加起來至少要400萬。

下課鈴一響,他就趴在桌上,盯著桌肚裡那張皺巴巴的修大報名表。表格頂端“青雲修士大學”幾個字燙金耀眼,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放學後,校門口擠滿了接送的家長和小吃攤,油炸臭豆腐的味道混著烤腸的香氣撲麵而來。小棠背著書包堵在台階下,發間的淡紫色發帶被風吹得飄起來,手裡緊緊攥著個小瓷瓶。“哥,趙店長說,隻要我去學吐納術,他先預支二十萬給媽治病。”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還說,這是正經的修士傳承,不會害我的。”

“我說了不準去!”雲澈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巷口走,指腹觸到她手腕上的紅痕——那是長期端盤子磨出來的繭子,邊緣還有點發紫,“他是不是對你動手了?”

“沒有!”小棠用力掙開他的手,眼圈瞬間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媽等著錢救命啊!二十萬至少能讓醫生多維持幾天,說不定……說不定就能等到奇跡!”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哥,我知道你不想讓我跟他學,可我們還有彆的辦法嗎?你告訴我,我們還有彆的辦法嗎?”

雲澈猛地停住腳步,小棠的話像針一樣紮在他心上。是啊,還有彆的辦法嗎?他一個連報名費都湊不齊的學生,能去哪弄140萬?

街角報刊亭的海報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上麵“寧城修士交流會,冠軍獎金五十萬”幾個加粗的字刺得人眼疼。他深吸一口氣,丹田那股昨晚對著大哥筆記練了半宿的暖流突然躁動起來——五十萬,雖然離140萬還遠,卻能讓母親先打上第一針回春露,能讓她多活幾個月,足夠他想辦法湊剩下的錢了。

“跟我來。”雲澈突然扯住妹妹的手往體育館的方向跑,路過一家服裝店時,他指著模特身上的黑色勁裝說,“給我來件最大碼,現在穿。”

店員剛把衣服遞過來,他就直接套在了校服外麵,勁裝的麵料很透氣,貼著皮膚有種冰涼的觸感。小棠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大哥寄回家的照片——雲崢穿著同款勁裝站在青雲修大的校門前,眼神明亮,意氣風發。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哥,你該不會要……”

“去拿獎金。”雲澈係緊腰帶時,指尖觸到口袋裡的淬體膏,瓷瓶的涼意讓他格外清醒。前世在大排檔被地痞圍毆時,他靠的從不是力氣,而是不要命的狠勁,是那種“要麼贏要麼死”的決絕。現在,為了母親,他更不能輸。

交流會簽到處設在體育館大廳,幾個穿紅色馬甲的工作人員正核對報名表。一個留著寸頭的工作人員看著雲澈填的“高三學生”,忍不住提醒:“小夥子,決賽對手是修聯注冊的學徒,叫李猛,真元130靈,你確定要比?”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肌肉結實的青年,對方正對著沙袋揮拳,每一拳都讓沙袋發出沉悶的響聲,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在震蕩。

“比。”雲澈的聲音發緊,卻異常堅定。他摸出兜裡的淬體膏,擰開瓶蓋往手心擠了點——淡金色的膏體帶著草木清香,這是大哥雲崢寄來的,據說能臨時提升真元純度,他一直舍不得用,藏在書包最深處,直到此刻才狠下心。

冰涼的膏體觸到皮膚,瞬間化作一股暖流湧遍四肢百骸,原本有些發緊的肌肉都鬆弛了些。

旁邊的真元檢測儀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打破了大廳的嘈雜。小棠好奇地湊過去看,剛才那個真元105靈的參賽者正得意地登記信息,她的手腕無意間掃過儀器的感應區,屏幕突然發出刺目的紅光,數字瘋狂飆升:76、78、79靈!

“這……這丫頭多大?”負責檢測的工作人員驚得差點碰翻手裡的記錄板,他反複確認了三遍,才不敢置信地喊,“十五歲就有79靈?這天賦,去青雲修大穩了!比去年的省狀元還高!”

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幾道貪婪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小棠身上。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中年男人甚至往前湊了兩步,眼神像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寶。雲澈立刻將小棠護在身後,心臟狂跳——他終於明白趙坤的圖謀,這丫頭的天賦根本是塊能換錢的璞玉,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像餓狼盯著羔羊。可他寧願去搶銀行,也不會把妹妹推進火坑。

“彆亂看。”他低聲對小棠說,然後抓起報名表填好遞過去,“報名費欠著,贏了從獎金裡扣。”

小棠攥著衣角躲在哥哥身後,指尖無意識地蹭過旁邊的金屬欄杆,那欄杆竟輕輕震顫了一下,像被無形的力量撥動。她慌忙縮回手,耳尖通紅——剛才那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氣流順著指尖淌出,與周遭的空氣產生了奇妙的共鳴,就像……就像水流彙入大海。

“下一場,雲澈對張磊!”廣播裡傳來裁判的聲音。

雲澈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賽場。經過選手通道時,他聽見有人在議論:“這小子哪來的?看著麵生得很。”“聽說是個高中生,連真元檢測都沒做,估計是來送菜的。”“李猛要是知道決賽對手是他,怕是要笑掉大牙。”

走上賽場的那一刻,刺眼的聚光燈照得他有些睜不開眼。對手張磊是個體格微胖的青年,真元檢測110靈,他活動著手腕,輕蔑地笑:“小子,識相點自己下去,省得我動手傷了你。”

雲澈沒說話,隻是沉腰站定,按照大哥筆記裡的法子調整呼吸。丹田的暖流越來越盛,他能感覺到每一寸肌肉都蓄滿了力量。

裁判喊“開始”的瞬間,張磊揮著拳頭衝過來,拳風裹挾著明顯的真元波動,帶著破空的呼嘯聲。雲澈側身避開的刹那,突然想起父親今早佝僂的背影,想起母親在病床上艱難的喘息,想起小棠攥著布包時發紅的眼眶——他不能輸!

他猛地矮身,左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右手順著對方的力道往旁邊一帶,正是大哥筆記裡“淬體術入門——借力打力”的要訣。張磊沒想到他會這招,頓時失去平衡,像個笨重的麻袋似的摔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全場先是寂靜,隨即爆發出哄笑。

接下來的比賽比雲澈想象中順利。他憑著前世打架練出的反應力,加上淬體膏的加持,竟一路闖進了決賽。當裁判念出“決賽,雲澈對李猛”時,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李猛走上賽場時,全場響起一陣歡呼。他活動著手腕,指節發出“咯咯”的脆響,眼神凶狠地盯著雲澈:“小子,剛才那幾招耍得不錯,可惜遇上了我。識相點就自己下去,彆逼我動手,傷了筋骨耽誤高考,可彆怪我。”

雲澈沒應聲,隻是沉腰站定。他能感覺到丹田的暖流越來越盛,像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大哥筆記裡的字句在腦海中翻騰:“真元聚於拳心,發力時如驚鴻破陣,需凝氣於丹田,再順經絡直衝指尖……”

裁判喊“開始”的瞬間,李猛的拳頭就到了眼前,帶著淩厲的真元波動,空氣都被打得有些扭曲。雲澈沒有躲,他迎著對方的拳頭衝了上去,任由那帶著真元的拳頭狠狠砸在胸口——劇痛傳來的同時,他將所有暖流凝聚於右拳,循著記憶裡經絡圖的走向,順著對方的力道反衝回去,狠狠砸向李猛的肩膀。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像是什麼東西斷了。雲澈慘叫著倒在地上,捂著肩膀滿地打滾,臉色慘白。

裁判宣布李猛獲勝的聲音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砸在雲澈的心上。他趴在賽場上,胸口的劇痛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感,耳邊的歡呼聲和嘲笑聲交織成一張網,將他牢牢困住。

“就這?也敢來碰修士的擂台?”李猛的鞋尖踢了踢他的胳膊,語氣裡的輕蔑像針一樣紮進雲澈的耳膜,“下輩子記著,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吃這碗飯。”

雲澈掙紮著想爬起來,四肢卻像灌了鉛,丹田那點好不容易攢起的暖流早已潰散,隻剩下空蕩蕩的疲憊。他這才清醒地意識到,淬體膏的臨時加持撐不過真正的硬拚,大哥筆記裡的隻言片語也抵不過人家十幾年的苦修——他根本沒有修煉的天賦,剛才僥幸贏了張磊的小聰明,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不過是個笑話。

“哥!”小棠的哭聲穿透嘈雜的人群,她撲過來想扶他,卻被旁邊的工作人員攔住。小姑娘急得直跺腳,發間的紫帶歪在一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我們不打了!錢我們再想彆的辦法行不行!”

雲澈望著她通紅的眼眶,喉嚨突然發緊。他怎麼忘了,自己前世在大排檔被地痞揍得鼻青臉腫時,靠的從不是力氣,是那股“豁出去”的狠勁。可修士的較量不一樣,沒有真元打底,再狠的勁都是空談。

李猛拿著那張五十萬的支票揚長而去,路過他們時故意把支票在小棠眼前晃了晃:“小姑娘,你哥不行啊。要不跟我混?憑你這79靈的天賦,賺這五十萬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滾開!”雲澈用儘全力吼出的,隻有嘶啞的氣音。

周圍的人漸漸散去,離場的議論聲像冰碴子往他身上砸:“我就說他不行吧,連真元檢測都不敢做,肯定是沒資質。”“白瞎了他妹妹那好天賦,攤上這麼個哥哥。”

小棠終於掙脫工作人員,蹲下來扶他:“哥,我們回家,醫藥費我再去跟趙店長求求情……”

“不準去!”雲澈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冷汗蹭在她的皮膚上,“那種人的錢,我們不稀罕。”他掙紮著站起來,胸口的鈍痛讓眼前陣陣發黑,“走,回家。”

路過真元檢測儀器時,小棠突然停下腳步,拉著他的手按在感應區:“哥,你試試,說不定……說不定是儀器壞了呢?”

雲澈苦笑,他知道這是徒勞。可看著妹妹眼裡最後一點希望的光,他還是按了下去。屏幕上的數字慢悠悠地往上跳,最終停在一個刺眼的紅色數字上——37靈。

比普通成年人還低。

小棠的肩膀猛地垮了下去,她彆過頭,用袖子偷偷擦了擦眼睛。雲澈摸了摸她的頭發,聲音沙啞:“你看,哥就是個普通人,不是當修士的料。”

原來大哥筆記裡“真元純度更重要”的話,是說給有資質的人聽的。像他這種連門檻都夠不著的,連談論純度的資格都沒有。

走出體育館時,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卻顯得格外單薄。小棠突然從書包裡掏出那個布包,塞進他手裡:“哥,這錢還是給你。我們不考修大了,去給媽請個好點的中醫行不行?我聽說城西有個老大夫,治疑難雜症很厲害……”

雲澈捏著布包裡的8455塊,鈔票的邊角硌得手心發疼。他突然想起母親在病床上說的話:“小澈啊,媽不指望你當什麼修士,平平安安的就好。”

也許,他真的該認命。

“好,”雲澈深吸一口氣,把布包塞回她手裡,“先去給媽買營養劑,剩下的錢……我們去請那個老大夫。”

路過超市時,小棠突然停在麵粉貨架前,仰著頭問:“哥,今晚還吃雞蛋灌餅嗎?加雙蛋的那種。”

雲澈看著她發紅的眼眶,突然笑了:“做,必須做。你哥彆的不行,烙餅還是拿手的。”

回家的路上,小棠走得很慢,突然指著天邊的晚霞說:“哥你看,像不像大哥寄來的照片裡,青雲山的日出?”

雲澈抬頭看去,火燒雲鋪滿了半邊天,確實和照片裡的很像。他嗯了一聲,心裡卻清楚,那座山,那條路,都和他沒關係了。

可當他看到小棠偷偷用指尖撥弄著路邊的草葉,讓草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時,又突然覺得,或許這樣也不錯。他雖然成不了修士,卻能守著妹妹這份天賦,守著這個家,守著母親慢慢好起來的希望。

“走,買麵粉去。”雲澈牽起她的手,腳步比來時穩了些,“今晚給你露一手,加雙蛋,加雙倍蔥花。”

風穿過街道,帶著遠處小吃攤的香氣。雲澈握緊妹妹的手,胸口的疼痛還在隱隱作祟,可他的心裡卻奇異地平靜下來——路有很多條,未必非要往修士那條擠。隻要一家人在一起,總有能走通的路。

小棠跟在他身後,突然小聲說:“哥,其實……我剛才偷偷試了,我能讓那台檢測儀器的數字變高一點。下次我幫你試試?”

雲澈揉了揉她的頭發,沒說話,隻是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夕陽的光落在他們身上,暖融融的,像母親年輕時做的棉絮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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