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層薄紗,輕輕罩著臨時搭的校場,潮濕空氣裡還帶著昨夜血腥味兒。林宇早就登上高台,手裡纏著紅綢的指揮棒晃悠著,眼神跟鷹似的,掃過台下每個士兵。神機營的將士們經過一夜休整,身姿倒是還挺挺拔,可臉上那疲憊怎麼也藏不住。不過,他們眼裡透著對新戰術的好奇,就像等著被點燃的小火苗。
訓練前,趙猛大步流星上了高台,靴子跟木板撞得 “咚咚” 響。他抱拳行禮,手臂繃得直直的,指節都因用力泛白了:“大人,這三段射擊法聽著確實牛,但兄弟們都沒練過,末將怕訓練起來困難重重啊。”
林宇放下指揮棒,上前兩步,拍了拍趙猛肩膀,掌心的勁兒透過鎧甲傳過去,目光堅定地盯著對方:“趙參將,昨夜狼群突襲,咱們火力斷斷續續的,才讓那些畜生鑽了空子。” 說到這兒,他攥緊拳頭,指節 “哢哢” 響,“這三段射擊,就是要把咱們的火力連成網。西方軍隊靠‘排隊槍斃’能打勝仗,靠的是鐵律。咱們神機營的弟兄可都是好樣的,隻要狠抓紀律,肯定能成軍!”
趙猛微微低頭,沉思片刻後抬起頭,劍眉擰成個 “川” 字,右手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刀柄:“可這陣型變換,對弟兄們協調性要求太高了,隻要有一個人出錯,整個陣型就亂套了。”
“所以才要從基礎練起。” 林宇麻溜地轉身,展開手裡泛黃的圖紙,圖紙邊都磨得發毛了。他用食指使勁戳著上麵密密麻麻的標注:“先練單人分解動作,再分組配合。你看,我把每個步驟都細化了,訓練的時候嚴格按這個來。” 他突然提高聲調,猛地把圖紙卷成筒狀,“要是有人偷懶,軍法處置;表現好的,重重有賞!”
趙猛眼睛一亮,胸膛不自覺挺得更高了。他又抱拳,手臂在空中劃出個利落的弧線:“末將懂了!一定全力協助大人,把這戰術練紮實!” 說完,他後退三步,轉身時披風一揚,大步流星走下高台。
“昨夜狼群突襲,暴露了我軍協同不行、火力銜接脫節的致命弱點。” 林宇聲音低沉有力,在校場裡回蕩,驚飛了樹梢上幾隻覓食的麻雀。他慢慢掃視台下,看著士兵們交頭接耳,舉起指揮棒,重重敲了敲旁邊的木柱,“從今天起,神機營要改編!” 這話像顆石子扔靜湖麵,激起千層浪。“趙猛升任參將,統領全營;張二柱、李猛等十人,作戰英勇、指揮得力,破格提拔為什長!” 被點到名的士兵們先是一愣,滿臉驚訝,緊接著,激動的紅暈爬上臉。他們胸膛挺得筆直,眼裡閃著自豪的光,渾身像充滿了力量,有的士兵甚至忍不住輕輕握拳揮舞。
改編完,林宇快步走到校場中央,地上用石灰精心畫的三排方格,在晨光下特彆醒目,就像等著一場盛大儀式開場。他身姿挺拔,手裡指揮棒有力地點了點方格,聲音跟洪鐘似的,響徹校場:“從今天起,咱們要學一種全新戰術 —— 三段射擊法!” 這話一出口,原本安靜的校場頓時熱鬨起來,士兵們神色各異。有的皺著眉頭,陷入沉思,想從記憶裡找出點相關線索;有的交頭接耳,小聲議論,滿臉疑惑。
林宇見這情況,故意停頓了會兒,給大家時間消化。隨後,他把指揮棒穩穩扛在肩上,目光如炬,慢慢掃過麵前一張張年輕朝氣的臉龐,沉聲道:“大夥知道不,在遙遠的西方,軍隊裡流行一種叫‘排隊槍斃’的戰法。為啥叫這麼奇怪的名字呢?”
“大人,” 李猛撓撓頭,從隊列裡跨出半步,滿臉困惑,“這‘西方’是哪兒啊?莫不是咱們大明西邊哪個番邦?” 其他士兵也紛紛點頭,眼裡同樣滿是疑問。
林宇微微一笑,放下指揮棒,雙手抱在胸前:“這‘西方’,是片老遠的土地,有英吉利、法蘭西、荷蘭等好多國家。跟咱大明隔著大洋,風土人情、戰法兵製都和咱們大不一樣。”
張二柱獨眼閃過好奇,忍不住問:“大人,隔那麼遠,您咋知道他們的戰法?”
“幾年前,我在市井偶然認識個剛從西洋遠航回來的商人,” 林宇陷入回憶,目光像穿透營帳,望向遠方,“這人常年在海外跑,閱曆那叫一個豐富。他跟我聊了一整晚,分享了好多海外奇聞,西方軍隊獨特的作戰方式,讓我印象特彆深。” 他頓了頓,抿口茶水潤潤喉,接著說,“在遙遠的西方,火槍雖說已經上戰場了,可工藝還不完善,精度差得很,射擊間隔也老長。為了讓這威力大卻有短板的火器在戰場上發揮最大作用,西方軍隊摸索出一套獨特戰術。士兵們得接受超嚴訓練,行軍作戰時,排成規整緊密的隊列,遠遠看去,就像一堵寒光閃閃、堅不可摧的鋼鐵牆,邁著整齊步伐,穩步往敵方陣地推進。” 說完,林宇放下指揮棒,神色莊重,雙手在身前快速精準比劃出一列列整齊隊列,手臂伸展、移動,動作大開大合,張力十足,好像這會兒營帳已經變成西方練兵場,一支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西方軍隊正在緊張列陣。台下鴉雀無聲,士兵們聽得入迷,眼神裡滿是對這從沒聽過戰法的新奇,可又隱隱帶著麵對未知的緊張。有的士兵微微皺眉,額頭擠出幾道紋路,絞儘腦汁在腦海裡勾勒那種宏大震撼的戰鬥場景;有的下意識攥緊手裡火銃,指節都泛白了,好像已經置身戰場,急著試試這新奇戰術,看看威力咋樣。“雙方軍隊就這麼麵對麵,毫不畏懼地步步逼近,直到進入火槍有效射程。這過程中,前麵隊友隨時可能被子彈擊中倒下,可後麵士兵得眼疾手快,趕緊補上,絕不能讓隊列亂了。在指揮官沒下令開火前,所有士兵都得靠鋼鐵般意誌,嚴格保持隊形,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說到這兒,林宇猛地停下,雙手瞬間做出舉槍射擊標準動作,身姿挺拔如鬆,神情嚴肅專注,“軍官一聲令下,士兵們就整齊開槍。那場麵,所有士兵跟機械似的,聽令行動,就像排隊等著被槍斃,‘排隊槍斃’這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林宇握緊指揮棒,神情嚴肅,猛地一揮指向遠方:“他們靠著嚴紀律和絕對服從,在戰場上戰無不勝。想象一下,” 他聲音激昂起來,雙手大幅度揮動,“幾千名士兵像精密機器零件,在軍官指揮下,邁著整齊步伐,不管對方射來的子彈,到了最佳射擊距離,一齊開火。那排山倒海的齊射,能瞬間撕開敵人防線。咱們的三段射擊,和這有異曲同工之妙!”
“列陣!” 林宇振臂一呼,聲音雄渾有力,在校場上空久久回蕩。隻見士兵們麻溜行動起來,整齊排成三排。林宇手持指揮棒,身姿挺拔,目光如炬,高聲喊:“聽我指令,第一排射擊時,第二排馬上做好準備,火槍穩穩架好,眼睛盯著前方目標;第三排全神貫注裝填彈藥,動作得又快又準,一點都不能懈怠。”
他一邊說,一邊揮舞手裡指揮棒,指揮棒在空中快速劃出一道道弧線,像是給士兵們行動打節拍,又像在勾勒未來勝利的宏偉藍圖。“第一排射擊完,前排士兵馬上轉身,步伐緊湊不亂,退到第三排位置,立刻裝填彈藥。同時,第二排士兵彆猶豫,馬上邁著整齊有力步伐上前,補上第一排空缺,果斷扣扳機射擊。就這麼循環,一刻不停。” 林宇聲音越來越激昂,每個字都像帶著穿透人心的勁兒,“這麼安排,咱們射擊密度能大大提升。在戰場上,敵人還沒近身,就會被咱們像傾盆大雨似的彈雨吞沒,想跑都跑不了!”
訓練正式開始,可現場亂成一鍋粥。第一排士兵射擊完,有的傻站在原地,完全忘了要退到第三排;有的慌慌張張往後跑,還不小心撞到正在準備的第二排士兵。林宇眉頭瞬間擰成死結,用力把指揮棒戳在地上,震得周圍塵土飛揚:“停!” 這暴喝聲跟驚雷似的。他大步走到一個動作慢的士兵麵前,那士兵低著頭,眼神滿是惶恐。林宇一把抓住他手臂,力氣大得讓士兵踉蹌一下,手把手糾正他動作,語氣嚴厲地說:“記住,聽到命令就得馬上執行,一點猶豫都不行!戰場上形勢變得快,你稍微遲疑,就可能把自己和兄弟的命搭進去!” 那士兵趕緊點頭,額頭冒出細密汗珠,在晨光下閃閃發亮。
趙猛見這情況,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跑動時鎧甲 “嘩嘩” 響,他微微喘著氣說:“大人,弟兄們剛開始練,難免生疏,要不先拆開,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練熟?” 說話間,他用手背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林宇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慢慢鬆開緊握的拳頭:“正合我意。” 他舉起指揮棒在空中畫個圈,“傳令下去,第一排先練射擊和後退,第二排練前進和準備,第三排專門練裝填。半個時辰後,再合練!”
隨著訓練推進,士兵們慢慢找到感覺。“第一排,放!” 林宇命令一下,第一排士兵齊刷刷扣扳機,火銃噴出的火焰在晨光裡特彆耀眼,濃煙一下子彌漫開來。緊接著,“第二排,前進!射擊!” 第二排士兵步伐整齊地向前移動,雖說還有點生澀,但動作流暢多了,“砰” 的一聲,子彈飛了出去。林宇看著這場景,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眼裡滿是欣慰,他輕輕揮動指揮棒,像在給士兵們的表現打拍子。
“大人,有效果了!” 趙猛難掩興奮,快步跑到林宇身邊,激動地搓著手,“照這勢頭,過不了幾天,肯定能練出個樣兒!”
林宇嘴角上揚,眼裡閃著光,伸手拍了拍趙猛後背:“還不能放鬆。” 他握緊指揮棒,表情嚴肅起來,“紀律最重要,往後訓練,隻要有人出錯,全隊受罰。隻有讓每個人把紀律刻在骨子裡,這三段射擊才能發揮出真正威力!”
“好!就是這樣!” 林宇臉上露出欣慰笑容,高高舉起指揮棒,用力一揮,大聲鼓勵:“接著保持,讓敵人知道,咱們神機營的火力,跟暴雨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士兵們看著自己訓練成果,臉上也露出自豪笑容。他們終於明白,林宇推行的三段射擊法,真能讓他們在戰場上戰鬥力大增,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在心裡生了根。
林宇心裡清楚,排隊槍斃戰術能出現,可不是偶然,背後有深刻曆史背景。在前裝滑膛槍主宰戰場那時候,這武器有先天不足,精度差,打遠距離目標老打不中,射速還賊慢,裝填一次彈藥得花老長時間。所以,靠齊射彌補單發精度和射速缺陷,成了當時軍事家沒辦法的辦法。紀律嚴明的線列陣形,讓士兵們整齊排著,既能防止在混亂戰場上,士兵因為害怕啥的潰散,又方便指揮官統一指揮。一聲令下,齊射就能形成可觀火力。
不過,時代發展太快,膛線步槍一出現,子彈飛得更穩,命中精度大大提高;後裝槍問世,士兵裝填彈藥不用像以前那麼麻煩,射速大幅提升;機槍發明出來,火力輸出又猛又持久。這些武器射程和精度都有質的飛躍,戰場上曾經看著牢不可破的密集隊形,一下子成了敵方槍炮下的活靶子,傷亡慘重。同時,工業化進程推進,戰爭規模變得超大,參戰兵力、物資投入比以前多太多了。在這種新形勢下,戰術慢慢向散兵線轉變,士兵們散開,減少被敵方火力集中殺傷的風險;塹壕戰興起,士兵們靠著挖的塹壕防禦,提高生存幾率;機動防禦戰術也出現了,軍隊不再死守固定陣地,而是靠靈活移動和防禦結合,應對敵方進攻。
從那以後,訓練場上氣氛越來越凝重。林宇知道紀律對軍隊有多重要,就定了一套超嚴的獎懲製度。訓練時,要是有士兵動作規範,執行命令果斷,一點不猶豫、不拖遝,他當場就給嘉獎,要麼發幾枚銅錢,要麼答應在夥食裡加份葷菜,用來激勵士氣。可要是有士兵違反紀律,訓練偷懶、懈怠,他絕不輕饒,輕的罰他們在烈日下負重跑圈,沉重沙袋勒得肩膀生疼,腳步越來越沉;重的就關禁閉,狹小陰暗房間裡,隻有粗糙草席陪著,讓他們好好反思過錯。“西方軍隊靠‘排隊槍斃’戰法能橫掃戰場,靠的就是鐵一樣的紀律!在戰場上,士兵們必須嚴格聽命令,整齊排成緊密隊列,不管炮火多猛、死亡威脅多大,都不能亂動、慌亂。前排士兵射擊完,趕緊退到後排裝填彈藥,後排士兵馬上補上繼續射擊,就這麼循環,動作得像機械一樣精準。就是因為有這麼嚴明的紀律,西方軍隊才能火力輸出又強又穩,在戰場上打遍天下無敵手。” 林宇訓話時,身姿筆直,眼神堅定又銳利,跟兩把寒刀似的,挨個審視隊列裡的士兵。手裡指揮棒被他高高舉起,然後重重頓在地上,發出沉悶有力的聲響,好像在向大家宣告不容置疑的決心,“從今天起,你們每個動作、每次射擊,都得像機器齒輪一樣精準!一點差錯都不許有!” 在林宇嚴格要求下,神機營大變樣。士兵們動作越來越整齊,三段射擊節奏也越來越流暢。夕陽餘暉灑在校場上,火銃轟鳴聲像激昂戰歌,宣告著這支隊伍正以全新姿態,迎接馬上到來的挑戰。每次射擊,都像他們向命運喊出的口號;每次整齊步伐,都代表著他們對勝利的渴望。林宇站在高台上,看著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隊伍,滿心期待,他知道,他們離成功越來越近了。